看着七窍流着黑血的阮青郎,吴二娘暗道,阿娘,你总不让我莽撞行事,可我偏要莽撞一回。
至少是女儿替您报了仇!而不是您操心了一辈子,寄予厚望的‘好’儿子!
吴二娘看着阮青郎扑腾完最后一下,彻底没了气息,这才与徐陆一起搀扶着‘喝醉了’的吴宗璋离开。
吴宗璋在马车里躺了三天才幽幽转醒,吴二娘坐在一旁,目光阴沉,音调温柔:
“二哥好睡,感觉如何?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不是十分惊喜?”
吴宗璋慢慢起身,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我怎么了?什么劫后余生?这是哪儿?”
说罢才反应过来,又倒吸一口凉气道:
“表兄呢?咱们不是去了牢狱?!”
吴二娘笑容越来越古怪,“二哥别急,我这就带你去见表兄,整整三日,我就等着你醒呢!”
说完拍拍手,徐陆立刻麻溜地掀帘而入,架起吴宗璋就下了马车。
吴宗璋刚醒,浑身酸软得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地被两人拖着走,直到一处密林才被丢在地上。
漫野的野草刺得吴宗璋脸皮疼,抬头刚要说话,却被眼前的一幕险些吓晕过去。
面前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五花大绑且七窍流血的惨白‘尸体’,吴宗璋不由地失声叫道:
“二娘!快,快走,去报官!有,有死人!”
吴二娘轻笑一声,脚步轻移:
“二哥,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表兄么?别害怕呀,他没死,跟你一样,只是喝了点春风吹而已。”
“什么春风吹?”
吴宗璋勉强抬眼去瞧,依稀辨认出好像确实是阮青郎,忙转着头问道。
“假死药啊,二哥不知道么?阿娘就是被人喂了春风吹,死前才受尽了痛楚!”吴二娘咬着牙笑,眼泪却流了满脸。
受尽了痛楚?吴宗璋一哆嗦,是很痛,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
“是你,你为何”
“为何?”吴二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与阮氏有几分肖似的俏脸覆上森森寒凉,是吴宗璋从未见过的狠色。
“你不是自诩最孝顺阿娘么,阿娘生前受的罪,你自然要跟着尝尝!”
吴宗璋从来没怕过这个妹妹,闻言立刻呛道:
“你不是阿娘生的?你怎么不喝?你知不知道我险些被痛死过去!”
吴二娘仔细端详了一番脚边的吴宗璋,敛了裙子半跪下,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二哥,我和你不一样,我能为阿娘做的,自私的人,如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
说罢起身,摘下腰间的酒壶对着阮青郎的脸浇去。
阮青郎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被人当头一浇,一个激灵便睁眼见到了青天白日。
还不等松口气,吴二娘那张居高临下的脸就映入眼帘。
阮青郎心升警惕,脸上却扬起惯常的微笑,好声好气道:
“阿环,是你?上次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旁的,你千万别被人蒙蔽了,尤其是江氏,她一向仇视咱们”
“表兄说旁的,是指我阿娘和外祖母么?”吴二娘垂下眼眸,翻动着衣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