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碧见了来人,连忙叫了一声:“林妪。”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亲近。
这些日子,林妪因着有李书的吩咐,常常到这边儿来办事,文碧又是个机灵活泼的,一来二去的,二人倒是熟悉了些。
李妧听到林妪的话,却是恍惚了一下,不确定般问道:“什么?”
林妪先是应了文碧一声,又连忙把手里的罐子双手呈给李妧,行动里,比之平日里更显出一丝恭敬来。
李妧接过那小陶罐,拿在手中打量着,眼中露出一丝惊叹。
光是一个小陶罐而已,可却称得上是上好的瓷器,上头还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有的东西。
不愧是陈郡谢氏,随便一出手,便是个好东西。
林妪眼中亦是有些惊叹,见李妧拿着那罐子把玩,一边在一边,轻声笑着解释道:“这是那谢家的郎君,听闻女郎咳疾久久未愈,特意派人送来的枇杷膏。说是里头添加了名贵的药材熬制的,效用好得很,让女郎早晚服用,不出多时便能好了。”
是他……
李妧心头一动,面上却未露分毫。素手缓缓打开小陶罐的盖子,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果觉除了琵琶的香味之外,又另有一抹奇异的药香。
而且那香味闻起来还甜丝丝的,很是清新,一点儿也没有腻人的感觉。
果然是好东西。
她在心里赞叹了一回,一边慢条斯理的盖上盖子,一边问林妪:“难为谢家郎君这样有心,阿妧真是不知何以为报——不知道谢家郎君的身体可有恙?”
那日为了救她,他也落水了来着,而且也在凉风里吹了大半日。
林妪连忙恭敬的道:“郎主早先还亲自去瞧了,好在谢家郎君身子强壮,说是回去吃了一剂祛风寒的药便好了,也没有什么症候。想来是少年人身强体壮,女郎到底是个女孩儿,身子弱了些。”
李妧听了,这才放下心。心里的事儿一去,她又发现,今日这林妪,怎么待她好像格外的不同?
虽然说往日里,林妪待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可那不过是公事公办的客气。
可是今天,却处处透出一丝恭敬来?
仔细一琢磨,李妧心中有了数。
想来,还是因为这谢安的缘故。
跟在李书的身边,林妪自然不会不知道,那谢安是连她主子,也要费力巴结的人。
而这谢安却对自己这样的上心,而且那日还跳水救她……
想通了这层,李妧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情绪也有些淡淡的了,只点点头,道:“如此,阿妧便安心了。”
便没有别的话了。
那林妪见她神色恹恹的,倒也没有多想,到底还病着呢,身子不爽快,怠慢些也是有的。因此也没有计较,反而十分殷勤的道:“女郎先歇息,老仆便先下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叫文碧来吩咐我。”
文碧也看出来这林妪今日的异常,其实,也不止是林妪,这几日她出去的时候也能感觉出来,众仆人对待她的态度,也与往常不同,热情得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原本便是个聪慧的,这其中的道理,略想一想就明白了。
待送走了林妪,回过身来,她看着李妧,试探着道:“这谢家的郎君,看起来倒是有些真心……他那样的身份,却舍身救你,换作平常人,定然做不到。”
李妧淡淡的道:“不错,他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是真君子。”
“阿妧,我是说……”文碧见她这样,倒是有些着急了:“我是说,这谢家的郎君,似乎对你有意。”
要不然,救了人就算了,听说李妧一直咳着嗽,为何还要专门送上这样名贵的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