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同志看董有学一脸的抗拒,于是又开口:“我们真的只是询问,公民有举报的权利,我们当然是会保护公民。对违法乱纪的人,我们当然也会依法处置。”
董有学心中思量,自己和李凤琴手里没有物证、没有人证,只是猜测杨琦逸有问题,这怎么搞?违法乱纪的不就是自己?这会不会影响到明年的高考?
想到这些,董有学心下开始后悔,觉得不应该一时冲动,信了李凤琴的鬼话。
“是我们举报的,杨琦逸绝对有问题,她的文化课成绩一般,收到一封家里信就能考京城护国大学?肯定是家里给她考题了,查她!查她!好好查她!她们家都违法乱纪!”李凤琴疯癫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随着咕噜噜的摩擦声,她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人前。
大队长皱眉,这个李凤琴原来挺好的小姑娘,怎么这一年变化这么大,先是和董有学不清不楚,又不积极工作,还攀咬杨知青,后来瘫了就更疯了。现在眼前这个身体消瘦,神情癫狂,眼中凶芒毕露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乐观开朗,又勤快的村花李凤琴。
董有学看到大队长的表情,就觉得糟糕。虽然大队长的影响力,在逐渐降低,但是自己在村里生活,而且明年高考还要找大队长。所以,董有学上前一步:“同志,是我想差了,您看我妻子自从病了之后,神志上就有些混乱。我之前也是拗不过妻子,听她说完也有些怀疑,所以才去写信反映。”
“我们就是觉得高考,就应该公平公正。您来调查,我们手里也没有物证,但人证也就是我们两个。杨知青刚下乡时候,住我妻子家,所以我妻子比较了解对方。后续事情就如我妻子所言,她成绩一般,但是没想到考那么好,所以很是怀疑。”
董有学脸上的伤疤已经消除大半,再加上他说话比较有条理,制服同志也就询问了几句就走了。李凤琴十分不甘,“你怎么不多说点,她肯定有问题,她家里也干净不了,怎么一遇上事儿你就缩回来了。没出息的东西!”说完李凤琴操控着轮椅就进屋了。
董有学一脸阴沉,这个李凤琴真是个搅家精。要不是现在离不开大江村,而且还需要从她这里再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早就想处理她了。
离开的大队长几人也在聊这对夫妻,一位制服同志询问大队长:“这两人之前就和杨琦逸同志有隔阂吗?他们都是一起复习,怎么这么在意对方的成就?”
大队长叹了口气,介绍了几个人在村里的表现。于是,做好记录的两位同志,拜托大队长多关注一下这两人,就离开了。大队长还挺重视,于是又召集了村里的骨干通知这个事。这些骨干中有一个叫钱大川的汉子,回家时候和自己媳妇说了这个事儿,结果自己家半大小子在窗下抠蚂蚁,听个正着。
小孩子好奇心比野草还要茂盛,听到消息就去和小伙伴们分享,末了再来一句:“谁也不能和别人说啊,说了就是小狗!”
在一声声答应中,众顽童玩完就跑回了家。到家就和自家爹妈把这个新鲜事说了,然后整个大江村除了李家父母,都知道李凤琴、董有学两口子举报了杨知青。并且都开始暗中监视两人,觉得这俩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于是,外出上工的董有学很快就感受到来自乡邻的关注。不过,他也没想别的,制服同志的到来肯定会引起关注,所以并没有在意。
第二年夏天,董有学和李凤琴都很顺利的报名参加高考,回家后却现李凤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做了饭,两个人吃完,董有学刷碗。李凤琴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你不会考上了大学就不要我了吧?”
董有学一顿,“就咱俩这经历,你觉得我还能和谁结婚?更何况咱俩一起举报,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觉得我还能和谁过日子?你也不要担心你的腿,医生不是说了,有康复的可能。再说了,你怎么确定我就能考上?去年的考题,还有可能,今年的考题对于咱们两个,可都是‘新鲜’的考题。”
李凤琴沉默了,转身拄着拐回了屋里。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在能活动后,身材也不再臃肿,脸蛋也回归姣好面容。医生说只要坚持锻炼,几年后脱拐也不是没有可能,其实应该庆幸和满足。
但是,董有学的脸却完全好了,加上这一年辛苦工作,还要兼顾学习和照顾李凤琴。董有学的身材更加劲瘦有力量感,面庞也棱角分明。李凤琴特别不想撒手,自己这个样子以后还能找什么样的人结婚?更何况董有学有才有貌。而自己呢,脸还算漂亮,身体却不行了。就算自己知道未来的事,但现在看来,未来的事千变万化,她也不敢赌。
要先把结婚证领了,之前结婚因为李凤琴还没到十八周岁,没有办法领证,光是在村里办了个酒。这可太没有保障了,一定要在董有学高考前就把结婚证领了。想到解决办法的李凤琴,嘴角噙着笑入了睡。
但是李凤琴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后,董有学下定决心的表情。在她还做着美梦时,与她同床的董有学,三点半就起了身。仅收拾了必要的东西,拿了够一个月的粮票,连夜就离开了大江村。等到第二天下午,都不见人影的李凤琴才意识到不对。找了自家爹娘一说,就动全村找人。但却无果,‘董有学跑了’这个消息一时间轰炸了大江村。
李凤琴经过这一遭,也看明白了,靠人总是不如靠己。憋着口气参加高考,因为用力过猛,考完试后回家就虚脱的睡下了。梦中,她好像来到了董有学口中他的前世。自己成为女企业家,风光无限,还看到成为阶下囚的董有学,邋里邋遢精神萎靡。
半梦半醒间,李凤琴看到了董有学阴森的脸,心中一凛,却无法睁大双眼,出声响。只听得耳边‘扑通’一声,身心俱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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