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既然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就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甚至京中的很多达官贵人会以高价争抢来自西域的香料首饰。
“钦天监?”闻燕雪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微微皱起,刘敬点点头说道:“没错,据宗卷记载,是一些占卜用的蓍草,还有一些不常见的兽骨。”
没有人比闻燕雪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钦天监是闻亥任职的十数年的地方。他阿爷绝对知道些什么,并且这件事还与阿兰公主有关,还牵扯到皇家子嗣,他立马想到李微子嗣微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闻姝她又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闻燕雪不受控制地去想。对于闻姝,他一直觉得亏欠良多,阿娘早早的离开了他们,而他又引文各种原因不能陪在她身旁,甚至在她成亲的时候都没能回来观礼。
他一言不发,刘敬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说完自己该说的就闭上了嘴,给闻燕雪一个思考的时间。
这时,闻燕雪忽然道:“辛苦你了肃之。今日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盯着国公府那边。”
刘敬道:“将军,世事难料,谁不定大小姐有自己的难处,她一个姑娘家在宫中有诸多不顺,说不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闻燕雪悠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沉重与不平释放出去,“她早就不是姑娘了。”
生辰快乐
这几日闻燕雪都在侯府,与李晟几乎是寸步不离。李晟每天睡醒后就发呆,偶尔与闻燕雪说几句话,但始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迟迟看出了他心思郁结,费尽心思地想要逗他开心,李晟为了不让小姑娘失望,也会配合着她说笑几句。
天气渐渐暖和,院中的树也开始逐渐苏醒,抽条发芽。闻风而知春来,闻燕雪将处理公务的书案也搬到了院中的树下。
两人就这么腻腻歪歪地过了一段日子,而在某一天,闻燕雪破天荒地不在侯府,李晟有些意外,心中的算盘又开始嘎嘣响。闻燕雪如今炙手可热,朝中有什么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故而他虽然在府中,却事务不绝,能让他亲自出府的事一定很要紧。
按照大雍的规矩,皇帝登基后就要去墉山祭天地,召开封禅大典,重要的臣子和皇室宗亲都会陪同前往,闻燕雪这阵子忽然忙碌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似乎就是在不久之后,李晟掐指算了算自己如今几岁,再过一年,再老一岁,就要到而立之年了。回首往事,他似乎一直都在原地徘徊,始终犹犹豫豫不敢迈出那一步。忌沉迷于过去不敢决断,可忌惮未来而踟蹰不前。
可这样一昧地沉溺也没有用,还是得弄清楚王氏和闻燕雪的下一步打算。以便找到母亲的下落,还要保护好李微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血脉。李晟拍了拍自己的脸,打算出院溜达一圈,找个知情的下人问一问闻燕雪的行踪。
但奇怪的是,今日侯府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侯府本来就没多少下人,这下显得更冷清了。他多走了几圈,也没遇到几个人。
他一无所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内。没想到迟迟这会儿正里里外外地寻找他的身影。见到他后大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道:“公子,原来你在这儿啊,害得我一顿好找。”
李晟疑惑道:“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迟迟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侯爷吩咐了,要看好公子,今日绝对绝对不能让您乱走。”
李晟扯了扯嘴角,看着这个天真无邪,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心中没来由有一丝无奈和愤懑,他憋气道:“哦,你那看着吧,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树下的书案还没有撤走,一旁还有一张绣塌,他脚步一歪,身子一松倒在绣塌上,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在微风的吹拂下,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又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又回到了梧桐苑,宽大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他就蹲在地上细数叶子上纷杂的叶脉一共有几条。他的母亲与一个男子并肩坐在一棵枯倒的梧桐树身上,那男子的背影清雅挺拔,让人视之难忘。
两人亲昵地挨着,耳鬓厮磨地说着悄悄话,李晟就像一个局外人,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愣愣地看着,心中说不上是厌恶还是难受。
那两人说了一会儿,双双扭头看向他,他母亲笑着招手让他过去。李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稚嫩白皙,还是孩童的一双手。他踯躅不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上前。
那男人温声道:“许久未见了,书读得怎么样了?”
他心虚地低下头不说话,阿兰见状,有心替他开脱,笑眯眯道:“他还小,字都不识几个。你自小便是神童,我儿怎能比得过?”
男人只当李晟是害羞,低声安慰道:“别怕,阿爷不考你功课。”
李晟松了一口气之余,听得他的自称,有些疑惑地看向阿兰。阿兰双目沉静如水,嘴角犹自带笑,“去玩儿吧,吃饭的时候阿娘会叫你的。”
李晟听到可以去玩,把心头疑惑抛在一边,蹦蹦跳跳地远去了。没走多远便听到那男人疑惑道:“你机敏聪慧,我虽算不得满腹经纶,却也博览群书。这孩儿不爱学的性子是像了谁呢?”
阿兰笑起来就如同明媚的阳光,温暖而璀璨,“我倒是情愿他笨一些,太聪明的话。烦恼也会很多。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诗说得好。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病到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