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卧房走的时候,鹤叔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仿若这是一件多难办的事情。
他驻足抬眼,耐心因为困乏本就所剩无几,目光晦暗幽沉。
“影音室的冷气出了点问题,两位小姐如果在那里待一宿恐怕会着凉。”
他捏了下鼻梁,面不改色地朝着影音室的方向走去。
几个仆人一直候在门外,在看到傅庭肆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两眼放光。
室内的光线与外边俨然是两幅景象,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傅庭肆借着幕布上还在滚动播放的电影画面投出的光往里走,怕吵到那两个人步伐都放轻了不少。
忽地,脚下一硌。
他弯腰拿到眼前一看,淡然笑了下。
还挺有眼光,拿的是酒窖里他最珍藏的那瓶麦卡伦,全球限量只有四百多瓶。
酒精度数不低,两个人竟硬生生喝掉了三分之一,没撒酒疯都是幸运的。
这时鹤叔拿了两条薄毯给他,先将秋音桐送回房间后他复又去了影音室。
为难肯定是有的,他斟酌再三才用毯子裹着陶青梧抄过膝弯抱了起来,回身问了句,“客房备好了?”
鹤叔点点头,率先朝着目的地阔步走去。
怀里的人醉得太厉害,隔着毯子都能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烫的。
期间这人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双手在不经意间攀在了他的肩头,头顶的碎发蹭在他的下巴,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傅庭肆头一回觉得秋榭园居然这么大,内心足足煎熬了十几分钟才到。
然而在他准备放下这人的时候,那攀在他身上的手却紧紧地缠着他,嘴上模模糊糊嘟囔着。
他刚想加重点力道,眼前的人突然往前凑了一下,红润温软的唇蹭过他的嘴角,刺鼻的酒气瞬间萦绕在他的鼻间,勾起了他已然消失的醉意。
脑中登时嗡鸣作响,大大掩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他怔忡在原地,连陶青梧的手是何时松开的都没注意到。
床上的人脱离了他的怀抱后卷着鹅绒被滚到了大红酸枝双人床的最里端,再挪动半寸差不多就要掉下去了。
傅庭肆深吸口气,强压下一些不适的情绪,绕到那一端拉过两张圈椅挡在床边。
终于安置妥当,他刚打算离开,就见身后的人拨开搭在嘴角的头发,迷迷糊糊道:“舅舅,我明天还要吃糖油饼。”
如若不是那双眼始终紧闭着,傅庭肆差点以为这人已经醒了。
他动了动手,神色坦然地抄进口袋,“明天早上吩咐厨房的人准备。”
鹤叔还在错愕中没出来,冷不丁听见他出声反应都慢了好几拍,忙应下来,“好的,少爷。”
等秋榭园彻底静下来已是午夜一点,偌大的宅院犹如沉睡中的巨兽,安静而又充满了神秘感。
夜里陶青梧醒过一次,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欲呕彻底席卷了她。
好在客房内有独立卫生间,再出来时两条腿疲软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嗓子火辣辣得疼,她真的好想喝水。
在外间遍寻无果后她不得已只好又回了卧房,床头上的保温盅简直就是无垠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在此刻彻底救了她的命。
草率了,不该喝这么多的。
昨夜起风后,她就回了主客厅,秋音桐一打完电话就带她去了那被称之为“好地方”的酒窖。
恒温酒窖内的LED灯带亮着,用红橡木制作的酒格内都有它独属于的酒液,看得人眼花缭乱。
秋音桐拉着她坐在一尘不染的软木地板上,咬牙拉开了一扇隐藏门露出里面的下沉式酒架。
凭外观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都很价值不菲,想必主人非常爱惜,不然也不会特地区分开摆放。
秋音桐拿了最上面的那一瓶就带着她去了影音室,在氛围的烘托下,她情不自禁就喝多了。
刚入口的时候只觉得辛辣,从喉咙滑入到胃里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待那余味泛上来又变得香醇可口起来。
断片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想不起来是怎么回的房间。
解酒汤的温度很合适,没多久便觉得胃里舒适了不少,连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再醒来时是早上七点,习惯了早八的陶青梧一到这个点就会自动醒来,再者她还在别人的家里,再赖床就不礼貌了。
没了秋音桐的陪伴,她不敢贸然走动,只好从床头摸过手机给秋音桐连发了好几条微信,全都没有收到回复。
倏地,她刚放在枕边的手机振动了好几声。
拿起一看,是宋方稚发来的。
【你人呢?】
【我难得早起回趟学校,你怎么不在?】
【我还给你带了糖油饼。】
她掀开棉被下床,发现她原本穿着的连衣裙已被换成一套丝质睡衣,暗暗感慨有钱人家是真的很贴心,连衣服都会帮忙换。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宋方稚没得到她的回复特地拨了通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