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先别愁,伍师傅已经去想法子了,他本就是锻铁的老手,我们只管等着。”
方如逸点点头:“也是,我的确也不懂这些,明日你跟我一道去坊里看看,马上就是三月,春耕也起了,买农具的人多,需要买熟铁的也就多了,坊里的炉子不知够不够烧。”
“那奴婢今晚先和大树说一声,让他把马车套好,免得公子又把那匹行路最稳的大黑马骑走了。”
方如逸心中狐疑:“哥哥最近为何老往左家跑?”
“说是左大将军想同他切磋枪法。”
方如逸走到床榻边坐下:“也是,音儿姐姐还在院子里拘着,大将军也不好到处走。好在哥哥本就要练枪恢复体力的,我们的院子小,他在左家练还更宽敞呢!”
“是啊,奴婢的师父也跟着一块去,姑娘只管放心。”
翌日起来,方如逸和余照往私铁坊去,从后门进了炼铁锻铁的大院子。
伍十九不在,说是出城办事去了,手底下的工匠问他要办何事,他却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只道等他回来便知了。
方如逸今日就是来找他想法子的,见不到人自然也不会走,院子里铁花四溅的,她和余照干脆进了屋子,在前厅里坐着等,同来买熟铁的客人闲谈两句。
日头近午,正是用饭的时候,入坊的客人也渐渐少了。
厨下来人,说给东家另做了几个小菜,方如逸起身准备过去,就在这时,柜台边却传来一个含笑如玉的声音:“敢问贵坊可有锻剑所用的熟铁?”
那语调舒徐稳重,干净得仿佛不参一丝杂质,方如逸忍不住回头看去,见一名圆领青衫的男子立在柜台前,眉眼含笑,让人见了如饮清泉。
他分明是个书卷气萦绕周身的翩翩公子,一开口,却要买铁锻造生杀利剑。
方如逸心中好奇,上前一福:“公子要打什么样的剑?”
“佩剑。”那人抬手,伸出左右食指,在半空中缓缓一比。“无需太长,三寸即可。”
方如逸了然:“原来是要锻造匕首,若公子不急着回去,不妨在坊内等一等,有位伍师傅极擅锻造之法,等他回来了,一定能告诉公子怎样的熟铁更为适合。”
那人点头一笑:“如此甚好,姑娘也是来买铁的?”
在柜台边站着的掌柜忙道:“这位是我们私铁坊的东家,方姑娘。”
那人眉头微扬,眼中掠过几丝惊讶,拱手道:“原来是方姑娘,在下杜迁,有礼了。”
方如逸还了礼,请他坐下:“听杜先生的口音,不像是京中人士。可是才刚进京不久?”
杜迁望着她,眼角含笑:“说来惭愧,其实家父在京中任都察院左侍郎,可我长年在山南的榆林书院苦读,如今也二十七了,家中念着我还没议亲,这才催我进京。”
都察院左侍郎杜誉升,方如逸是知道的。
前世,此人极重气节,不曾与元轼合谋。
后来元轼登基,杜侍郎不肯跪拜新帝,差点被元轼逼死,还是他的大儿子忍辱负重,按住他的头三呼万岁,才保住全家性命。
杜侍郎的三个儿子,自己都是见过的,却不知山南还有一个。
况且,这杜迁都二十七了,为何迟迟不登科榜?
不过,当着人家的面问这个,多少有些失礼,方如逸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杜侍郎颇重气节,公子也是好礼之人。剑,有端正之意,藏显并重,公子锻剑自配,想必性子也是平直守中。”
“姑娘谬赞。”杜迁低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身姿却是端正。“方姑娘出生将门,行事也凛然,我虽远在山南,却也听闻过一二,心中十分钦佩。”
“我的事,不过是些风言罢了,不足一笑的。”方如逸起身福了福。“公子稍坐,我先告辞了。”
杜迁到了句“慢走”,方如逸正要离开,林掌柜却把她请到一边,捧上来一张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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