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自己挡我路……”封御清嘟囔着,抬眸看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近到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元冶的呼吸。
晚风徐徐,温度因他的靠近而陡然升高,连湖边吹来的风都变得粘稠而腻人。
可或许是脑子里的东西太乱,封御清并没来得及生起绮思。
“你在想什么,殿下?”元冶收回手,眼里倒映出她略微失神的眼睛。
“阿元。”封御清盯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没有将人推开,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正好触碰到他已经结痂的疤痕。
元冶僵了一下。
“我觉得很羡慕。”封御清轻声道。
元冶垂眼看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乔亦舒已经足够幸运了。”封御清斟酌了许久,才道,“羽都数一数二的家世,年少成名,人生一帆风顺。可乔承煜仍然对他那样好,甚至替他觉得不够。”
“殿下是羡慕乔亦舒的成功未曾历经挫折,还是羡慕他被人所爱事事无需操心?”元冶问道,一针见血。
封御清默然不语。
“是后者吧。”他道。
待封御清的眸子动了动,他轻轻拍了拍封御清的手背,将那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
“殿下。”元冶的眉峰压的很低,说出的话语却出人意料的平和,“人们常常被轻易赋予苦难,弱者被苦难所左右,因而渴望他人伸出援手。”
“什么意思?”
封御清定定地看着他,即使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也仍旧让她感受到威胁,使她本能地想要戒备。
“意思是,一个人如果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主宰自己的选择,他人的给予就不过是可有可无。”元冶笑道。
方才刚升起的那点戒备,此时因为他的这个笑,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倏然溃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封御清常怀疑自己不是给元冶下了子母蛊,而是元冶给自己偷偷下了情蛊。
她不懂元冶的笑怎么这么好看,但她更在意,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元冶的过去大抵过得不好,可他是如此的冷酷清醒心思缜密,因而就算有这样的认知,封御清也仍旧没办法将元冶与“可怜”二字联系起来。
元冶费尽心思隐藏多年,所以哪怕封御清活了两世,也还是对他知之甚少。
她只知道元冶是南湘太子,南湘被羽国所灭,皇室唯有他一人存活,于是跟着元大人颠沛流离到了羽国,从此忍辱负重。
他那时不过八岁。
羽国便是赋予他苦难的罪魁祸。
可是,他与元大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为自己的苦难落过泪吗?他在策划复仇之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他已经如方才所说那般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他人的任何给予和帮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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