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谁?”
历鸣道:“周先生没说,想必是来吊唁的人!”
陈霄点点头,没有作声,爹爹过世,为防节外生枝,也为了对付牙兵和本家们,她决意早日将爹爹下葬,所以并没有停灵七天,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等人来祭奠。
这时节,梁家来做什么?
原本因为马管事背叛而跌到谷底的坏心情,瞬间被陈霄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梁家的来意。
慢下脚步,陈霄细细的思量着,梁家来,真的只是祭奠爹爹吗?
陈霄忽然想到萧景,心里有一丝疑云闪过。
刚才战败,梁家现在应该忙的焦头烂额才是,怎么还能腾出手来,长途跋涉来吊唁爹爹?
不同于陈霄的疑惑不解,接了消息的苏妈妈,反倒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将满府的丫鬟、婆子们支使的团团转。
虽然还在热孝中,不能管弦丝竹的摆宴席热闹一番,苏妈妈却还是亲自看人收拾了客院,还开了库房,将上好的器物取出来放在客院,好好招待梁家来的人。
“万一是未来的姑爷,亲自来了呢?”苏妈妈乐呵呵的说着。
陈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白氏也跟着频频点头:“说的是,有日子没有见梁家那孩子了,说不定是梁家想趁着这个机会,商量婚事呢?”
苏妈妈就叹息一声,愁道:“这可不怎么好,梁家这当口上,若是来定婚期…。”
“若是热孝内成婚,也太委屈小姐了,若是等孝期过了,还要等三年呢!”
白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拿起帕子擦着眼泪道:“宵儿若是出嫁,必定要风光大办的,可不能委屈她!”
“是是!”苏妈妈一叠声应着:“自从将小姐许给梁家,咱们就开始备嫁妆,就等着这一天了!”
主仆二人畅想着陈霄出嫁时的样子,谈论到关键处,免不得长吁短叹起来。
陈霄坐在一旁,端着茶,看着柳大夫给阮姨娘把脉,丝毫不理会说的热闹的母亲和苏妈妈。
只要得空,陈霄就来阮姨娘面前探视,每次她来,阮姨娘都一脸掩饰不住的惶恐。
次数多了,陈霄心里酸涩不已,到底是她手段激进了些,为了保住爹爹留下的家业,没到产期,强行催产,伤了阮姨娘的身子。
陈霄心内很是愧疚,补品流水一样送进阮姨娘的院子,柳大夫也每日来给阮姨娘把脉,调整药方。
把完脉,柳大夫在丫鬟的指引下,去一旁开方子。
陈霄走到床旁坐下,床上躺着的阮姨娘,气息虚弱、一张脸毫无血色,还在夏末,就盖上了厚厚的锦被,一只手搁在被子外面。
陈霄一手揭起被子,握着阮姨娘的手,正要放在被子里面,没料到阮姨娘的手触手湿腻,犹如一尾鱼从陈霄手心里滑落在床上。
阮姨娘的身子无端端的抖了一下,手忙抬起来,拂了拂耳边的碎发,垂着眼睛强笑着道:“大小姐只管忙去,我这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呢,大小姐不必日日来看!”
陈霄脸上的苦笑,悄无声息的隐去了。
无声的叹息后,陈霄沉声说道:“姨娘放心,爹爹不在了,我会一直奉养您的!”
“妹妹…。。和…。弟弟,我会照看她们长大,绝不叫她受半点儿委屈!”
说完,陈霄去看阮姨娘,却发现阮姨娘的眼睛闭着,静静的睡了,只眼角有微微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