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伯嚭移目夫差道,“大王,您看,太师本为是否借粟与越国而来,咋这矛头对准了老臣,这……这……”他双手一摊道,“叫老臣怎么说呢?”
夫差移目伍子胥:“伍太师,借粮与越,乃是寡人的主意,与太宰无关。你如果有气,尽管朝寡人来撒!”
“你,咳!”伍子胥将右脚狠狠一跺,愤愤然出了馆娃宫。
等伍子胥出了馆娃宫,夫差宣文种见驾,长叹一声说道:“文大夫,为借粟之事,寡人与伍太师闹翻。明岁谷熟,当如数偿之,不可失信。”
文种再拜稽首稽首:是古代臣子对于君父的拜礼,行礼时屈膝跪地,拱手于地,左手按在右手上,头缓缓至于手前面的地上,并停留较长一段时间。这是拜礼中最重的礼节。曰:“大王哀越,救其饥馁,敢不如约。”
夫差道:“诚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遂拨粟五万石,交付文种。
文种再拜而去。归越,勾践大喜,群臣皆呼万岁。勾践即以吴粟颁赐国中之饥民,百姓拍手称快,齐颂王恩。
翌年,越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勾践商于文种:“借吴之粟怎么办?是还,还是不还?”
“还。”文种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若还之,损越而利吴,奈何?”勾践问。
“若不还吴粟,不只失信于吴,吴国也不会答应。”文种回道。
“他们不答应又能把咱们怎么样?无非是向咱们开战,寡人正巴不得他们这么做呢!”勾践一脸鄙夷地说道。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虽说不怕打仗,但真的和吴国打起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还得想办法继续削弱他们的力量。”
“怎么削?”勾践问。
“谚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谚又曰,‘民以食为天’。咱就从粮食上削。”
“既然文大夫要寡人从粮食上来削弱吴国的力量,为什么又要寡人还粮呢?”勾践又问。
“那看你怎么还。如果还以普通的粟,那确实是‘损越而利吴’。若是还以熟粟呢?若是还以又粗又大的熟粟,再让伯嚭或者西施从中说点什么,让吴人作为种子,那……”
勾践未等文种把话说完,二目放光道:“你不必说了,寡人知之矣!熟粟的事,由卿去办;还粟的事,让范大夫或曳箴尹去。”
文种道:“范大夫使吴最合适,但他忙于练军,还是臣去吧。”
“好。”勾践一连将头点了三点。
半月之后,文种押着装满熟粟的大船,来到吴国。除了熟粟之外,尚有黄丝细布、甘蜜、狐皮……
伯嚭听说文种到了,亲至渡口相迎。乘文种与伯嚭寒暄之际,伯辛将细布、甘蜜、狐皮等物,搬进伯嚭车中。
由于西施的作用,一年多来,夫差很少上朝,就是上,也是日上三竿之后。
伯嚭安顿好文种,用丝巾包了一些越粟,径直来到馆娃宫,一见夫差,便高声嚷道:“大王,越王真信人也!”
夫差正与西施相拥而饮,将头微微一抬说道:“什么事,看把你乐的……”
“越王遣文大夫前来还粟,也许是越地肥沃的缘故,那粟又粗又大,食之,又香又甜。您看……”一边说,一边将丝包放到夫差面前,打将开来。
“哇!”西施惊叫一声道,“这粟恁饱满呀,除了臣妾的家乡,别的地方绝对种不出这样的粟来!”
夫差抓了小半把越粟,一边看一边说道:“嗯,这粟不错,收入内府内府:国君内廷的府库。,留作王食。”
伯嚭笑了:“大王,这粟是五万石呀!您吃到猴年马月呀?”
夫差也笑了:“依爱卿说该怎么办?”
伯嚭道:“若依老臣之见,交给内府三百石,余之散与国人,以做粟种。这样一来,明年咱们仓库里的粟,将会翻着跟头往上长,您也可年年吃到精粟了。”
“嗯,这主意不错,就依爱卿所奏吧。”
于是,国人皆以越粟为种,因越粟乃熟粟,能出得了苗吗?没有苗,哪来的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来年,吴民大饥,夫差还傻呵呵地认为,粟苗之不出,是土地的不同,非粟种之过也。
勾践见文种之计得逞,乐得眉开眼笑,商之文种曰:“吴粟绝收,民大饥,寡人欲兴兵伐吴,可乎?”
文种道:“吴粟虽说绝收,军中尚有陈粟。此时伐吴,顶多打个平手,不如再等一等。”
勾践不甘心,又召范蠡进宫。范蠡曰:“文大夫之言是也。”
勾践道:“是攻战之具尚未备乎?”
范蠡对曰:“非也。”
勾践又道:“是卒不精乎?”
范蠡对曰:“非也。”
勾践道:“吴民大饥,吾之攻战之具已备,卒又精,为什么只能打个平手?”
范蠡对曰:“其因有二。伍子胥未死,一也;吴之师,就兵员来说,为我四倍,又是百战之师,二也。”
勾践轻叹一声道:“诚如爱卿所言,这吴何时才能伐呀?”
范蠡对曰:“必等伍子胥死后。”
“他要是不死呢?”
“臣有办法让他死。”
“既然这样,爱卿快快让他死吧!”勾践有些迫不及待了。
范蠡道:“即使伍子胥死了,我们也不一定就能打败吴国。”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