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煦终于笑出了声。
“把这小子按住!”
像是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的野狗,李瑞锋竟然从那群人中挣脱出来冲向毛煦,毛煦嗤笑一声朝飞来的人踹过去,但在那之前,他的脖子就先被人狠狠地掐住,接着前方传来一大股向后的推力,他被推着向后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力量猛地收紧了。
李瑞锋浑身是血的跪在毛煦身上,双手紧紧地掐住毛煦的脖子,他呲着牙,瞪着的双眼满是血丝,他的双手在不断地收紧,毛煦只有不停地挣扎。
“锋子,你快住手!”
李瑞锋的大脑已经空白一片,耳边全是嗡鸣,就连眼前也是花的,但是他知道他想杀了这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越收越紧,就在他要把人掐晕时,后脑勺传来猛烈的疼痛,意识终于断裂开来。
“疯子!”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似乎听见了赵炫的声音。
李瑞锋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是中药和消毒水混合着的味道,很熟悉,他起身,浑身传来牵扯的疼痛还伴随着轻微的眩晕,李瑞锋扶住脑袋,摸到了缠绕在上面的纱布。
坐在旁边打游戏的赵炫听到床上的动静侧过头看了一眼坐起来的李瑞锋,赶忙放下手机朝门外大喊道:“李叔!何叔!疯子醒了!”
这一嗓子嚎完,何忠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李瑞锋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上半身裸着,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肩膀有些单薄,但身上已经长出层薄薄的肌肉,身体发育得也很好,诊所的小床已经装不下他,整只脚加半截小腿都搁在外面。
李瑞锋常年打架,他的身体十分结实,但被三四个人围着踢了那么久,再结实也扛不住,他的背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新伤旧伤一起的,看着十分恐怖。
何忠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头还痛不痛,李瑞锋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问道:“我爸呢。”
“你爸回去拿些衣服,他怕你今天醒不过来,准备住这儿。”何忠说完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何忠出去以后赵炫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他的手里,接着就开始收拾削出来的果皮,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很不正常,李瑞锋盯着手里的苹果看了一会儿,淡淡地问道:“你怎么会在那儿。”
赵炫一边收拾一边回答,眼睛没看李瑞锋,“我路过。”
“你不是在家睡觉。”
“回去就睡不着了。”
李瑞锋沉默了一阵,又问:“台球室的那些人呢。”
赵炫抬起头来,朝李瑞锋笑了笑,“都在医院躺着,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和李叔的麻烦了。”
闻言,李瑞锋也抬头去看赵炫,他的脸上和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在他晕倒的那一刻他是听见了赵炫的声音,他不可能一个人走进台球室还能这样毫发无伤,只能是和别人一起进来,而那个人还非常的强。
李瑞锋没有回答,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床边活动了一下手臂,背后的肌肉很疼,但也不是难以忍受,他抄起凳子上搭着的那件穿在里面的没有被踢到的黑色短袖,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
赵炫见他一声不吭地走了有些着急,他握住李瑞锋套短袖的手腕,“疯子……你不再问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李瑞锋侧着脸去看他,冷俊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正如他往常的模样,“如果有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赵炫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太了解李瑞锋,从他认识这个人开始,只要被这疯子划入自己人范围,他从来都是百分之百无条件相信,即便心里清明,但还是会选择相信。
他见李瑞锋穿完了衣服,走上去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疯子,你这样的性格以后是要吃亏的。”
李瑞锋没有理他,两个人并排着走了出去,赵炫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在李瑞锋耳边叽叽喳喳的吵,李瑞锋有时候听着烦,会皱着眉把他越来越靠近的脑袋刨开,何忠见李瑞锋这幅生龙活虎的样子觉得年轻人身体就是好,现在刚过中午十二点,被打到昏迷一个上午就醒过来了。
李瑞锋朝何忠道了谢,临走的时候还带上了何忠给他开的一大包药,内服外敷的都有,何忠叮嘱他要他放了学就到他这儿来换纱布,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答应了一声就和赵炫勾肩搭背地走了。
两个人走到中央街,顺便在餐馆里打包了饭菜,回到五金店的时候李伍达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李瑞锋好端端地站在门口,眼眶红了。
李伍达受的伤要比李瑞锋轻多了,但李伍达人到中年身体毛病多根本扛不住别人的两三拳,他眼睛肿了一只,脸上贴着创可贴,走路也很缓慢,他靠在门口,看着李瑞锋和赵炫在架了一张小桌子在门口,饭和菜都放在上面,周围还摆上了三张塑料小凳子。
三个人就坐在店门口吃饭,吃的时候李伍达只问了李瑞锋一句身体有没有事,李瑞锋答了一句没有,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饶是赵炫这种话唠子社牛,也带不起他们两个人的话题,只是问到的时候会分别回应赵炫,但就是不和对方交流。
这饭吃到一半赵炫就受不了,跑到隔壁小卖部去买饮料,李瑞锋在他走了以后,突然开了口。
“你在查我妈的案子吗。”
他的声音很冷漠,李伍达夹菜的手一顿,也放低了声音道:“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李瑞锋捏紧了筷子,觉得说这个话的李伍达真的不是个东西,“那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