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虽然还未到冬季,但秋末的风,也一样的能够让人心里打颤。
慈宁宫前殿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寝殿内才传来太皇太后轻飘飘的说话声,像是再回忆着什么,但脸上的忧愁与疑惑,不加掩饰的全部表现了出来。但此时此刻,前殿里只有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二人,虽然是族谱,但更像是一对姐妹,让太皇太后能够愿意主动地卸下平日的伪装,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是福临诞生时,皇上送于他的玉佩,那段时间里,也是哀家在宫里最幸福的日子了。他自小便佩戴着,从不离身,因着是他皇阿玛给他的,仍是后来继位后有了更好的玉佩,他也不愿意将此换下来。”
太皇太后虽低着头,但是她周遭却散发出来迷茫的气息,惹得苏麻喇姑忍不住想要将手放于她的背上,但碍于二人身份悬殊,最终,她抬起来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几秒,便还是放下了。
“昔日,我受了多大的难才将他生下于这沾满鲜血的皇宫里,现今,福临将他最为珍惜的玉佩,借着皇嗣出生一事,就这样让他人归还与宫中。苏茉儿,他这是要与我,与这皇家,彻底了断了——”
苏麻喇姑站在太皇太后的旁边,自然是将木盒内的东西瞧见的是一清二楚。那玉佩,在那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太皇
太后的心里支柱。自己的孩子得了皇上的喜爱,受皇上的重视,让她摆脱了对未来的迷惘,有了为之奋斗的动力。
但太皇太后与皇上之间的隔阂,那是在一次又一次皇上的妥协当中而形成的。只不过,自家格格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她从科尔沁起,到现在已经侍奉了几十年了,自然是最为清楚的。皇上那性子和太皇太后,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要强且倔强的人,在情谊消磨干净后,谁也不愿意先低个头。
苏麻喇姑还是第一次见太皇太后这副模样,往日受冷落、与孝端文皇后有隔阂时,也不及今日所得的一半儿。但如今过了几十年了,太皇太后的身子可经不起随意的造作了。若是一时间想不开后,郁结在心,怕是会酿成大祸。
“格格,这是皇上给大阿哥和大公主的祝福礼,皇上心里是记挂着宫里的,也在意这刚出生的孙辈儿。这可是大清宫中出生的第一对龙凤胎,皇上定是知道这意义非凡,所以想着让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能够保皇嗣平安。”
苏麻喇姑安慰的话苍白不已,任是平日里最懂说话之道的她,此刻也不知该从何来安慰。
太皇太后听见后,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又恢复了无言的状态。一直快到亥时的时候,这慈宁宫前殿内才又传出一句话来。
“苏茉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太皇太后这句话,
飘落在慈宁宫前殿内,任凭九月的凉风吹散到四周,但无论如何,也传不进龙泉寺后山禅房内,爱新觉罗·福临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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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时,康熙喜形于色,众朝臣纷纷都在心里猜想:这皇上自亲政以来,在朝堂上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看。怎得今日这般不同,让人心里还有些害怕。
“上朝——”
“微臣参见皇上。”只见鳌中堂站立在一众跪拜的大臣前,身子只是轻微向前躬了一点儿。
康熙对于鳌拜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前段时间他也已经想通了,且让鳌拜再多跳几年,毕竟站的越高,往后才会摔得越狠。
“梁九功,念吧。”
“遵旨——”
下面的一众朝臣面色疑惑,好端端的,何来一道圣旨。他们一同扭头看向了站在最前方的鳌中堂和遏必隆。但同时,遏必隆也是个没有主意的人,毕竟虽然自己是辅政大臣,但也早已经事事以鳌拜为主了。这康熙才亲政三月,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又能泛起多大的浪花来。想到这里,大臣们一齐看着鳌拜,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点儿什么。
只见鳌中堂与他人设想的不同,既然俯身跪下,行了臣子之礼。
“微臣接旨。”
见拥有实权的鳌拜都已经安分跪下听旨,他们这些无党派、依附于这些掌权者的官员,也就只有听命的份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康熙六年九月二十日,庶妃马佳氏于钟粹宫诞下龙凤胎。朕年十四,方得皇长子与皇长女,宫中龙凤呈祥,遂大赦天下,薄赋轻徭三年,彰显皇恩,钦此——”
三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本身得子也无需有这么大的动作。但康熙如此行事,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旨意说的也无法让人说出反驳的话来,加上康熙如今十四,得了孩子这般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上得“长”子,是为大喜。且宫中后妃诞下龙凤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这康熙莫不是真的龙气加身。先前因为顺治帝和孝康章皇后前后仅仅两年都已离世,这宫内宫外,早已经有了康熙克父克母的传言在流传,又加上一部分人的推动,让那些平民百姓心里对康熙这个掌权者有了一些不信任。
但如今龙凤呈祥,是大吉兆,且康熙又颁布了大赦天下和薄赋轻徭三年的旨意。光“薄赋”这一条,就能够让那些个平民百姓高呼万岁了,何况还有“轻徭”与“三年”。这旨意一出,康熙的形象无形中,也能被扭转回来了。
康熙看着下方众人虽脸色不一,但新奇的是,他居然看到了普遍的尊敬,和一丝畏意,这可是原先没有见到过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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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官员各怀心思的结束了早朝,但有一两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