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它,吃了它,就算你没云郎的半点天赋,也一定能为云郎报仇。”
“杀了那些贱人,若不是她们带来的麻烦,你父亲怎么会中了那些伪君子的计?杀了,杀了,把他们全杀了,哈哈~哈哈~”
——
颂卿归跛着的左腿一脚蹬出,木椅四分五裂,伴随来的是刺骨入髓的疼。
眼睛死死闭上,弯弯的笑弧都不甚明显了,他该知道的,他一早就该知道的,
江湖人是没心的,他们以风流为荣,嘴上对ta说着山盟海誓,转身就能与另一人滚上床。
睡了不代表一切,低低笑出声,这一开始不就是他自己脑袋昏了做下的烂事吗?
他有什么资格奢求一个被他算计,被他上的人,能真正的心甘情愿留下,又不是和他一样不正常。
眼帘掀开,浓重的灰雾沉沉,毫无生气。
沉静地收拾破碎的木椅,拿着比较大块的“残骸”推门而出,院内空空荡荡,弄翻的石桌与散落一地的碗与食物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指节陷入木块中,细碎的木刺扎入其中,仍然无知无觉。
“嘀嗒!”先是一滴,接着是无数的雨点落下,越下越大,闪电与雷鸣姗姗来迟。
颂卿归步入雨帘,发与衣服很快被打湿,手中的木块随意扔到院角,雨打落梨花,落地的梨花被污泥染脏。
脱掉鞋子半躺到秋千上,任由大雨侵袭,秋千轻轻摇晃,是大风。
眼睛合起,剩下两条弯弯的笑弧,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膝,嘴上哼着小调,很是惬意。
…………
刚出浔逢城的朗翡回头看向这座平静安宁的小城,随着雨点打落,心兀地一慌,像是所有落下的雨全部灌进了心里,动荡不安。
“朗兄,发生何事了?”陶劲竹问。
“要回城带把伞吗?”朗翡难以对人形容他此刻心底的不适为何,模模糊糊的,一切都出于直觉。
“有蓑衣。”
朗翡张了张嘴,他不好说,他想回去看看,但不行,钱家被灭,如今他是最被怀疑的对象,他若不去处理这件事,迟早会将麻烦带到颂卿归身上,可,事情真有这么急迫吗?只是,他回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是能不再走,还是能说服人离开?
这都是他做不到的,与其贪图片刻的欢愉,还不如等一切结束后他再回来。
“走吧,尽快赶去,再不快些,真不知道江湖上的传言会演变到何种离谱的地步。”翻身上马,披上蓑衣,迎着风雨疾驰而去。
浔逢城距离江南算不上远,更何况是两个赶路的江湖人。
两天后,他们到了目的地,青砖石桥古朴的街道与瓦舍在蒙蒙细雨中,是一副意境满满的水墨画。
踏上街道,路上行人或匆匆忙忙,或悠然闲适,姿态各不一。
顺着主路又拐了几个街道,他们停在一座府邸前,占地面积很大,临水而建,能想象出他们还没被火烧之前的美丽,可惜如今只剩下残垣断瓦。
很难想象,临水而建的府邸竟会被大火付之一炬。
“情况不对劲。”朗翡盯着那堆废墟开口。
“谁都知道情况不对,但谁都只相信他们看见的,他们猜想到的。”陶劲竹说。
“钱家是全部人都被杀了吗?”在全部上加了重音,朗翡和钱家的人打过交道,那些油滑市侩的商人,再怎样把自己包裹的爽朗大方,本质是不会变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可是与江湖人有着紧密联系的,不说普通的一二流高手,连超一流高手都有两位,怎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人一夜间全覆灭?
“没人能肯定,唯一能确定的是,钱家上下老小三十八口人都能找到相符合的尸体。”
“这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事。”朗翡侧转过身,手握紧刀柄。
来了十多个人,这条街道因为这场大火没多少普通人敢来,显得十分清寂,这拥拥挤挤来的十多位江湖人,几乎把整条街道都占满了。
蒙蒙细雨只剩一层薄薄的雾纱,扑到人的脸上肌肤上,清凉舒适。
水墨画卷场景下两方人却剑拔弩张,画卷上渲染泼洒了锋利的景色。
“朗大侠,你的到来让我们十分称赞你的气魄。”开口的是个青年人,手握着一把剑,那剑很奇异,剑鞘只有两三寸,由此可见,剑当是极窄极细的。
“原来是絮柳剑的传人~刀伤好了吗?”爽朗又带着阴阳怪气,上次两人差不多是生死绝斗,起因也是钱家。
钱家几乎变卖大半家财,全部换成黄金,能想象那是多大一批的黄金,谁都不知道钱家这举动的意义,无关者更是不关心,最多是对那一大批黄金啧啧称奇,传言两天。
事情若顺利,也就没朗翡什么事儿了。
再换完黄金的七天后,一大批黄金全部被盗,有位好友寻上门来找他帮忙,他没办法拒绝,顺着线索寻到了黄金。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寻到黄金的地点有些微妙,钱庄与赌坊,明面上挂的是其他家的名,却都与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让朗翡好奇心大呢,理所当然的与叶家产生了点不太好的矛盾,江湖人一言不合拔刀剑很正常,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当时钱家的反口,非常值得人细细琢磨,毕竟得罪一个实力很强的刀客,可不是件明智之举,特别还是商人做出来的事。
而这时钱家的灭门,更是值得仔细思索,这件事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眼神扫过对面的叶承柳,在不知情的人面前他的嫌疑很大,钱家的反口让他的名声变得极其不堪,细究起来的话,对面的人嫌疑还更大些,不过钱庄与赌庄的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这也是挺无奈的,曾经没说清楚,现在来讲,相信的人……只能说聪明人喜欢多想,不聪明的人喜欢自认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