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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宋宛是一同长大的,自小指腹为婚。
偷鸡摸枣,提笼架鸟,斗鸡走狗。。。。。。各种好的坏的事情我们一起干了个遍。
京中人人惋惜:好好一姑娘,偏偏老和纨绔儿混在一起。
我和宋宛听了这评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整日招摇过市,恨不得告诉天下人,宋宛和顾旋就是个快乐的不干正事的纨绔子弟。
后来,宋将军战死沙场,宋家一时无主,宋宛却以女子之身独自撑起了整个宋家,还与皇上立下军令状,势要将宋家军全数带回。
也不知是走运或是宋宛果真天纵英才,那场仗打的艰难无比,但终究是胜了。
我还记得宋宛凯旋归来那日,我与京中同袍一同去城门迎他,宋宛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身披盔甲,剑眉星目,头发梳成利落的男儿模样,蹙眉间果真有几分老将军的威严之色。
她看见了在人群中被推搡出来的我,眉头一挑,轻巧的跳下了马,而后走到我身边,嬉笑道:“怎么样,都说了,我可不必男儿差。”
这一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走街串巷,无惧世人目光的宋宛。
我这才跟着笑了。
彼时京中人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宋宛虽还未正式嫁过来,但我们的婚事早已是板上钉钉的,如此女强男弱的局面,少不得受到一番嘲弄。
随着战乱纷飞,宋宛在外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一年不过能回月余。
我也跟着这么等,被京中人笑话是“望妻石”。
而宋宛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血腥气都会更重一些。
每次,我见她不苟言笑,一脸正色与人交谈之时,常常会心思错乱,暗中思忖那个整日与我游街串巷的宋宛是否存在过?
又或是我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其实宋宛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在她又一次回京的时候,我邀请了宋宛来家中赏月。
大半年未见,再见面时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往她茶杯里添茶,宋宛轻尝了一口,而后慢慢放下茶杯,道:“幼时爱喝花茶,如今尝来,却觉得味道清淡,难以下咽了。”
我也喝了一口,笑道:“你征战多年,怕是口味重了不少。”
思及此,我又有些惆怅:“太久没见了,我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宛抬头,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将随身带着的佩剑拿出,用手帕缓缓擦拭。
“顾郎,我。。。。。。”她刚想说话,天边一声鸟啸却无端打断了她,宋宛未出口的话语便硬生生卡在了半截。
我未察觉出异样,见茶水冰凉,便想着拿去换壶她爱喝的。
等从小厨房回来之时,只看见宋宛在月下沉默的擦拭着佩剑,常年征战所散出的血腥味,让我心中不由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