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直心一横,举起手中的刀,厉声道:“把朱苏杀了,我有赏。”横竖都是死,死前拼一把,说不准还能活。
牙一咬,他闭着眼睛挥刀冲了上去,边上稀稀拉拉的应声。
也就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一个尖利的东西穿过他的胸膛冷风徐徐吹进心里,今年真的好冷啊。
最后一刻,他睁开了双眼,看到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人间太美了,下辈子再来再来找你朱苏报仇!
刘直死不瞑目,刘启辰还是一动不动。
朱苏跳下马,踢了踢刘启辰身体,还是没反应。
他沉吟了一下,俯身摸了摸刘启辰鼻息,已无呼吸;再摸一摸身体,全身冰凉僵硬无比,分明死去多时。
他抬眼看了看刘启辰受伤的脚。包扎的很粗糙,路上颠簸,全部散开来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脚底。这么冷的天气,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才怪。
二十多年的父母被杀之仇,终于报了;缠绕心里多年的压抑灰飞烟灭,如释重负。
边上数十名西魏士兵,把武器放在身旁,跪倒在地投降。
朱苏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瞬间冒出几百名南郑士兵,将此地团团围住。
“把这些人带回去,刘启辰和刘直的尸首一并带回。”他吩咐道,翻身上马,迫不及待的向代胜城冲去。
他想他的心上人了。
刘启辰父子俩尸体,是一路被拖回来了。等磨回代胜城时,除了一张脸能分辨的出,其余部位早已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刘启辰的宗族同党,还指望西魏王回来救他们。没想到他死的更早,看到尸体后,当即都瘫倒在地,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
拓跋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痛恨刘启辰等人当年参与南郑灭国一事,新仇旧恨一起算。命人把刘启辰宗族同党五千余人,押到黄河边通通诛杀,以血祭南郑。
反正他看这帮人不顺眼,早死早安心。
现场到处都死到临头的哭泣声、求饶声,这些通通没用,在心如磐石的南郑士兵那里,换不回生命。当年南郑灭国时,他们又何曾饶过南郑王族?!饶过南郑无辜百姓?南郑现在也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也有个把骨气之人,不想受刀起刀落的苦,痛骂一番后,打算自己跳黄河。但南郑士兵不准备放过他们,仍然从身后被补了一刀。
拓跋真身着铁甲,负手站着,一脸煞气的看着眼前一切。
南郑数名将领站在他旁边,默不作声的一起看着行刑。
南郑士兵领命,刀起刀落,一具具活生生的人转眼变成尸体,被丢进了黄河。
五千多人足足杀了一天一夜,刀都换了十来把,把黄河滩的土地染成了黑红,血流成溪,再流向黄河。
尸体全部丢进黄河,并没有都沉下去,一具具飘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往向下游飘去,堪称人间炼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拓跋真终于出了当年南郑被灭国的这口恶气。
但是西魏还有一名漏网之鱼,刘启辰十三岁次子刘勃正好外出打猎,侥幸逃脱,下落不明。拓跋真命人画出容貌,准备四处寻找,务必斩草除根。
秦震这时已带三万南郑士兵,从代胜城西门进城。他这一路上顺畅的很,并未受到任何抵抗。西魏在外的军队早已知道代胜城的情况,群龙无首,一见到他们,主动投降。
等他们到代胜城时,随行士兵已达七万人,城里压根塞不下这么多人。拓跋真命他们在城外就地驻扎,并严令对西魏老百姓不能苛刻。
朱苏顺便把代胜城的防护全部换成南郑士兵,然后让秦震和拓跋盛去改编西魏军队。
刘勃画像送过来时,拓跋真正和朱苏在宫内烤火。
拓跋真随意扫了几眼,一个挺秀气的少年,落在人群间还算醒目。
朱苏却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着,久久未语。
拓跋真顿时心里不太舒服:“刘勃有这么好看?”口气说不出的别扭。
朱苏闻言,颇有些意外的望着他的王。
拓跋真努力摆出一付漠不关心的态度,也不烤火了,背着手在屋内晃来晃去:“漂亮的人多的是,我看这刘勃也就长的一般般。”
朱苏嘴角上扬,合起画像放至一旁,走了过来:“属下是看这刘勃面相不善,四白眼鹰勾鼻,以后怕是大奸之人。”
顿了顿,他声音微妙,似乎还带着笑意:“论长相,我家真儿比他强多了。”
好久没听见朱苏说“真儿”两字了,拓跋真耳朵瞬间充血。他装模做样咳了几声,迅速的扫视周围一圈,侍卫们面无斜视,各行其职。
“那孤就行行好,不让他祸害百姓,成为大奸之人。”拓跋真清清嗓子,心中得意,脸上的笑容着实掩饰不住。
朱苏含笑着望着他的王,虽然外面寒风啸啸,但屋内却暖意洋洋。不知道是不是炭火太热的缘故,拓跋真的脸越来越红。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对了,你上次说你父母亲是被刘启辰杀害的?怎么回事?”顶不住朱苏火热十足的眼神,拓跋真没话找话。
话一出口,又后悔了,不该提这桩伤心的陈年往事。
他小心翼翼望过去,朱苏眼神暗淡了些,他坐回火盆旁,拿起火钳挑了挑火,让它们烧的更旺些,出神的望着升起的烟气,这才慢慢回答道:“那是属下三岁左右的事了。”
朱苏的父亲当年是南郑御史朱惜杰,为人清正廉明;母亲是原来南郑一名校尉的独女,一家人在南郑都城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被刘启辰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