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倒是未必,夏天理的出现总让他惴惴不安,但细想之下又无迹可寻。
李庭霄笑起来。
就在他以为这脸皮薄的护国公家二公子不会再开口,打算抱着他多温存片刻时,突听他说:“好,就算,就算殿下不能人道也不碍事,我愿永远追随殿下!”
李庭霄一怔,把他从怀中拉出来,严肃地看着他:“什么?再说一次?”
白知饮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不信自己,揣着小心道:“如果殿下想要,我,我定能伺候好殿下,哪怕春蚕到死,也在所不辞!”
李庭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哑了很久,总算想明白“不能人道”是怎么来的,他报复地捏住他的下巴,冷笑几声:“就你这小身板,还春蚕到死呢?”
白知饮一怔,只感觉他泰山压顶般就朝自己压来。
在李庭霄的想象中,等他们到西江一切安定下来,便该是二人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的时候,虽不能在别人地盘上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但,单是亲亲抱抱就令他期待了一路。
结果,昨晚一激动,用力过猛把人吓跑了。
煜王殿下负着双手,惆怅地眺望西北青空和更远处迷蒙云雾后的俊朗雪山,只感觉天上那片云都幻化成了嘲弄的形状。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他让公承殿的宫女去禀告西江王一声,便带着白知饮出去体察西江风土人情了。
白知饮爱玩,外出时目光总是清澈而充满探究,也不知是那几年的大牢坐坏了,还是本性就如此。
除了白知饮,他只带了两名亲卫,还换了常服,用西江王给的腰牌出了王宫。
踏出王宫的那一刻,白知饮面上果然绽开了笑,李庭霄见状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决定带他在城中逛个够。
滇茗城的天比天都城蓝,云比天都城高,集市都比天都城热闹,主要是百姓天生热情,无论生熟都能交谈两句,似乎不懂拘谨为何物,嗓门也一个塞一个的洪亮。
正经铺子很少,小摊却随处可见,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还有提着篮子进城的,卖的是高山大湖中的野味特产。
白知饮伸长脖子四处看,眼睛看不过来了,李庭霄为弥补昨晚的过错,只要是他看过第二眼的东西,他便大方买下,不知不觉,两匹马的鞍袋撑得鼓鼓的。
李庭霄吩咐两名亲卫牵马先回去,约定傍晚时到昨日入城的北门来接。
这下只剩他们两个,白知饮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装哑巴。
今日的煜王穿着黑色亮纹团领衫,褚色半臂收进暗金宽腰带里,身材颀长硬朗,脚步沉稳,而他身旁的白知饮一身宝蓝短衣,走路带风,仿若轻灵雨燕在凡俗闹市间飞过。
二人身高只差半个头,并肩行走在街市当中十分出挑,不管男女老少都频频回首,目露艳羡。
不知不觉间,热烈的空气中传来丝丝烟火味,李庭霄人高马大,伸头一看,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个寺庙,庙中人头攒动,看起来香火极旺盛。
湘国的寺庙大多都位于郊外,如今见到在集市附近的庙宇,倒也奇了。
李庭霄喊住路人:“劳驾,请问前面是什么寺?好旺盛的香火!”
“国安寺。”那老妇人打量着李庭霄,目露慈祥,“今日是七月二十四,龙树菩萨的寿诞日,路过的街坊都会顺道给菩萨上柱香!”
李庭霄点头:“多谢!”
白知饮正踮着脚往里看,李庭霄莞尔:“走,进去看看,正好还个愿!”
“还愿?”白知饮不明白。
“上次在闲州府说过,要加倍还给菩萨香火,忘了?”
想起来了,他们在菩萨像上踩过去的时候,他是说过!
越往近处走人就越多,挤挤挨挨热热闹闹,被中天艳阳蒸成散发着热气的包子。
白知饮跟着人,太远了怕走散,太近了又别扭,中间大约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亦步亦趋,不料,肩膀被人从后撞了一下,他整个人扑倒李庭霄宽阔的背上,握住他的胳膊才站稳。
李庭霄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大手顺着滑下,牵起他的手。
白知饮指尖微缩,指根传来的温度让他心跳骤急,却不敢给予回应,任他拉着往人群里钻,步伐僵硬。
寺庙上空青烟弥漫,头顶横七竖八扯着道道彩旗,旗上绣着精致的吉祥图样。
人多,但无人喧哗,院墙阻隔了俗世的喧嚣,这座拥挤的寺庙反倒成了附近最安静的所在。
伴着庄严梵音,他们便那样手拉着手,顺着人潮跨入庙门。
李庭霄目光在寺内转了一圈,便笃定地穿过熙攘人群直朝一个方向去,被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暗戳戳骂不守规矩,引得白知饮直发笑。
他表面不以为意,却暗中收紧五指,惩罚似的捏了捏,不让他挣脱。
掌心握着的指骨修长分明,掌丘上亘着几道凸起的疤,食指和中指生着一层薄薄的茧,是常练箭所致。
李庭霄想,这茧到什么时候没了,才算他过上太平日子了!
他们拉拉扯扯到了一座殿前,白知饮仰头一看,匾额上书写着工整的小楷:月老殿。
他不解其意,看殿内有几对善男信女正在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便又看了看李庭霄。
李庭霄附在他耳边说:“月老,求姻缘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