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多年下来,朕对你,甚至比对太子疼爱还过。毕竟,太子是储君,以后肩上承载的是整个大清。必须严格要求,不容丝毫懈怠。倒是你,为了皇父与大清牺牲了太多太多,便再怎么疼爱都不为过……”
因此上,康熙对胤禔足可以称为溺
爱。
还一纵容就是十几年。
早就疼成了习惯,遇事儿先下意识地帮他找借口。等着盼着,让他坦白说出隐衷。
“皇阿玛,我……”
“好了,你的苦心便不说,皇阿玛也懂。只是……梦境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足为外人道也。因此上,朕也只能把原因归结为马尔浑的栽赃陷害,约略为我儿找补些……”
“我懂我懂!”胤禔小鸡啄米式点头:“防止民间以讹传讹,带来不好影响嘛。儿子理解的,也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若不是瞧着事情越闹越大,被牵连的弟弟越来越多,连皇阿玛都有了中风之兆。儿子就算把宗人府大牢坐穿,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的。”
如此,朕还得感激你至孝咯?
胤禔昂首挺胸,回了他一个儿子本来就孝顺的骄傲眼神。
康熙笑着摇头,堆积心中多日的郁气尽散。
父子两个其乐融融,良久,胤禔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笑问:“皇阿玛公务如此繁忙,怎还由着太子一旁躲懒呢?”
康熙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胤禔嘿笑:“那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儿子骄傲着。古往今来,哪家皇子之间不为了皇位明争暗斗,见天跟乌眼鸡似的?偏您好运道,养了儿子们这些优秀又团结的好皇子。”
“一个个为了救兄长,甚至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光是这一回,就够儿子吹一辈子!”
提起这个,康熙就不
由想起胤禔那个冗长而又真实的梦境。
大阿哥圈禁终生,太子两废两立。
十八病死,十三圈禁养蜂夹道。老八被他当着文武百官骂辛者库贱妇所出,素受制于妻……
恍然间,似乎成年的优秀皇子中卷入夺嫡的就没什么好下场。
他一贯追求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悉数成了笑话不说,他晚年还诏书飘零。想也知道,诸皇子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会斗得如何天昏地暗。大清江山,又因此而怎么个满目疮痍法。
再听胤禔这话,就不由让他撇嘴:“优秀是真都优秀,团结么?现在看来,该是你之功。”
“开导老四,帮扶老八。尽量让每一个弟弟人尽其才,找到最合适自己的路。不停鞭策太子,和谐他与朕之间的关系,加强交流。从那个梦之后,你就一直努力着,极力避免梦中种种成为现实种种吧?”
“苦了你了!付出了那么大代价,盘算了那么许多,还不被理解……”
康熙感性地拍了拍爱子肩膀,满眼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与欣慰。
还叹胤禔口风太紧了些,若早几年坦诚相告。父子齐心之下,他能清省太多太多。
胤禔挠头:“不瞒皇阿玛,此番儿子都抱着实在不成,牺牲我一个,幸福所有人的想法。就怕坦诚相告之后,您觉得儿子怪力乱神。请萨满、和尚,道士,姑子的,为儿子驱邪,或者直接把儿子当邪祟给烧了。”
康熙张了张嘴
,发现连他本人也无法彻底杜绝这个可能。
于是聪明地转移话题:“胤礽那个混帐,明明一开始就陪在朕左右,知悉林子钰告御状的经过。偏还无视朕口谕,几次三分为你求情。也……”
“也是一片手足情深!”胤禔火速接话:“分明就是皇阿玛您最喜欢的模样,你不夸奖也就罢了,怎还把人一关三月,还……”
“还罚抄什么孝经呢?吓得儿子满心忐忑,还以为自己苦心孤诣多年,依然没改变太子会被两被两立的凄惨呢!”
康熙抬腿一脚踹过去:“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子仁孝……”
“皇阿玛英明!”胤禔迅速跪地,赶紧行礼。然后又火速起身,跑到外面对守门的梁九功道:“皇阿玛称太子仁孝,梁公公还不快点往毓庆宫传旨,解除太子禁足,让他快来乾清宫谢恩?”
康熙:!!!
朕不是,朕没说,臭小子假传圣旨。
可当梁九功探寻的眼光看过来时,他仍旧皱眉:“看什么看,没听见你大阿哥怎么吩咐的?”
“听见了,听见了,奴才这就往毓庆宫传旨。”
梁九功行礼,乐颠颠亲自往毓庆宫:“太子爷大喜,大喜啊!直亲王往宫中谢恩,再度提及您,跟皇上求情,得皇上点头。让您马上解除禁足,往乾清宫谢恩呢!”
正给太子妃画眉的胤礽手上一抖,太子妃的柳叶眉直接斜飞入鬓。
瓜尔佳氏皱眉,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太
子爷念叨大哥许久,如今不但能走出毓庆宫还能兄弟重逢,快点去莫耽搁了!”
也别因为这些日子的禁足,跟大哥生分了。妾身虽不知,他为何……为何对自己下这般狠手,却知从大婚至今,受大哥大嫂帮扶颇多。可以说没有他们夫妻,就没有如今的你我。
殷殷嘱咐一大堆,结果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蹿到了毓庆门外。
太子这些年与皇阿玛父子相得,又有世人称赞的好圣孙为最佳王牌。就算被禁足,被勒令抄容易让人对他地位圣宠等产生不好联想的孝经。
胤礽也依旧不骄不躁,只万分惦记自家大哥。
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搭救他,逃过这一劫。
法子还没想出来,大哥就自救成功并荣升铁帽子王了。万千欢喜与好奇萦绕心头,直让胤礽脚下如飞,一路往乾清宫疾奔。
“不孝子胤礽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