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墨一抬眼,心突地跳快了一拍,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弯身扣了一块泥巴下来,还没有干透,应该才沾上去不久。
这雨是他从王老板那里赶路回来的时候才淅淅沥沥下起来的,念离不是早就歇息了?
无论是她这样经过严格训练的宫女,还是婷婷那种从小在安园长大的婢女,进门可能会磕在门槛上么?
泥巴肯定不是她们鞋子上的。
有人在。
在等着捉他?
安以墨几乎是没有多想的,突然起了一句:
“你记住,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有我在,你不用怕的。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明天怎么说合适。”
话音落了,听到屋子一顿响,还没等他推门,门自己拉开了,念离被推倒在地上,眼神万般复杂地望着他。
挡在他们之间的,是凶神恶煞的衙役。
安以墨愣在那里,看了看念离,他目色如水,竟然有一股子释然。
念离摇了摇头,却是顿感无力。
这不是我下的圈套,这不是我叫来的,相公。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是影,也绝不会说,我更不会利用你对我的好来骗你入局——
我已身在此局,你为何要闯进来呢?
事到如今,念离却是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安以墨微蹙着眉头,决然转身。
“没法子,栽在女人身上,我想有人请我去作客。天色不早,我们早去早回。这个时候了,从后门走都容易被狗咬了。”
“罗嗦什么,走吧。”衙役粗鲁地推着安以墨,声音引来惊慌失措的丫头们,惊呼着,一传十十传百,黑压压的人冲过来,这平素冷清的牡丹园顿时乌泱泱一片人。
“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和小舅去吃点夜宵,都回去吧——”安以墨趁着主子们都没跑过来,先把丫鬟们安住了,“明早我还吃绿豆糕,叫那闲着没事烧东西玩的女人,给我送过来。”
交代了这么一句,安以墨十分潇洒地走了。
那去处,却着实是个狼狈之地。
安以墨被衙役压走了,是从念离的房间里带走的。
据说是因为念离烧了不该烧的东西。
这事,当然都被算在念离的头上,安老夫人和二姨娘赶过来的时候,安以墨走的连个渣儿都不剩了。
还没等安老夫人动手,平素没什么建树的二姨娘先挥来一巴掌,声音嚎了出去:
“你真真的是个祸星啊!”
安老夫人转身就抱着裘诗痕哭,哭的她连翘尾巴的心情都没有。按理说,这大夫人突然栽了,全家人都指望着自己,裘诗痕该是高兴的,可是一想着共处十年的相公这没由来的牢狱之灾,又心里犯堵。
安老夫人刚一离身,裘诗痕就借着东风扫了念离一巴掌,“你不是很能耐么?你不是比我兄弟官做得都大么?你倒是有本事把相公害的入狱啊你,你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