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临故作讶异,倒吸一口凉气,“我果然与我一般,绝非善类。”
笉罗不屑地瞄他一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这算是我留给你的惊喜?”
泽临转脸干笑。
双方会谈结束,半个时辰后进了多方会谈,紫夜出了趟门,带回来一堆消息,主子、谋士加上影卫,坐在一起筛选有用信息。
“大皇子被国君请回了宫里,听说贵妃在苍尘殿门前跪了一夜一宿,皇上这才下了诏……还找来宫里最老的太医给他治病。”紫夜嘴角一阵坏笑。
笉罗不解,问:“病了,装病还是真病?”
“不知道……大约三分真,七分假,上次笉罗那一把火硝炸得他可不轻,估计气得也不轻,真病了也不奇怪,但还不至于一命呜呼。不然……贵妃早该去跪苍尘殿了。”
泽临赞同,苍尘殿是供奉偳紫国王室傅氏祖宗的地方,一般只有祭祀大典才用得上,上演母子情深,警示国君切勿骨肉相残,的确是个最佳场所。
“这个时候大皇子弄进宫,是出了什么事吗?”泽临点出重点。
荀晔接话道:“宫里传出的消息,皇上又咳血了。”
“原来如此……”不再有胡子可以捻,泽临只好摸了摸下巴,提到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最近二皇子有出宫去寒香居么?”
见笉罗疑惑,紫夜代为解释道:“寒香居是王都最有名的一座妓馆,过去三殿下还未闯祸被放逐前,也常与二皇子去那里。”转头又对泽临道:“虽然不是天天盯着,不过……二皇子近来出宫的次数少了,但也时常在宫里找些宫女太监胡闹。
笉罗也不是养在深宅里不涉世事的大家闺秀,这种事小说里也写的多,这些话……她自然听懂了。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泽临突然关心二皇子来。
就听泽临又问:“上官大夫最近在做些什么,上官誉是否仍未接受官职,依然只在家帮他父亲整理前朝旧书?”
显然早就习惯于主子的跳跃思维,紫夜想了一会便道:“上官大夫的妹妹前段日子摔了一跤,一直昏迷不醒,誉公子去了沈郡。”
“有继续派人跟吗?”泽临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
紫夜答:“有,但没有靠得太近,我吩咐他们,消息半月传回一次。”
泽临轻声道:“好。”
笉罗也不知他这句“好”是在说哪则消息,还是在夸赞紫夜。她轻微皱眉,因为不知他们口中的上官誉是谁,心里一阵闷闷的焦虑,拨弄了一下发梢,准备将话题拉回来,“泽临,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眼下三郡只剩一郡,何不趁热打铁……”
她的话瞬时被泽临打断,“不慌,等三殿下到了铸钺谷再说。”
“三殿下要来?”笉罗并不想见这位三皇子,不仅因为他素来风评不好,更因为每次一听到泽临谈论他,心底便有一种隐约的不安。
但为何会如此,她还没理清头绪。
泽临喉咙里发出的笑声带着一丝嘲讽,“这回是当真要来了,他在外面快活了几月,且等着我给他收拾好烂摊子,便过来吃现成的……是一点亏也不想吃,哼……”
笉罗心说,看样子泽临对大皇子厌恶多于崇敬,在背后如此放肆,在他面前又当如何呢。我倒很想看一看。
瞧着笉罗一脸不耐的样子,泽临戳了戳她的手,笑:“你讨厌三殿下,对吧?”
笉罗嗤笑,道:“是啊,到时我若不小心顶撞了你家主子,你可得多帮我担待。”
泽临哈哈一笑,凑过脸来,“你讨厌他,我才是求之不得……这下不用我劝你离他远点了。”
什么意思?笉罗瞪他。
泽临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拍拍自己膝盖,对趴在笉罗怀里有些困倦的铳儿一笑,铳儿眨巴眨巴眼,扭动着小屁股就往他这边爬。
边抱过铳儿,边满嘴酸味道:“你这张脸……最三殿下很偏爱的那种。”
紫夜与荀晔赶紧站起身,默默往外退,却还是被笉罗从眸子里霎时放射出的碧水寒光波及到。
转身刚推开门,两人被冲进来的绛夜撞个正着。
绛夜一把抓住紫夜的胳膊,喊道:“紫夜兄,上次给爷出主意说黑水族人来犯的是你吧?”
紫夜一垮脸,心说你怎么又提这茬。
绛夜把尖尖的下巴一抬,笑:“我想说的是,你的预言太准了……不过他们慢似蜗牛,这会儿才到。”
34死催的黑水族
偳紫国,昭恩二十一年,八月初。
铸钺谷口此刻恰是夕阳西下,烟尘滚滚,马蹄声咽,西风烈烈。
城楼之上,闻风而动的弓箭手齐齐拉开弓弦,俯瞰城下,只见一匹黄骠马倏忽而至,一个宽额阔唇的女子手持鎏金弯刀,打马而出,往众兵卒前一站,腰间一对镶金琉璃带钩熠熠生辉,单手往空中一指,道:“尔等铸钺谷中胆小之辈,本小姐在此,你们还不快快投降?”
看到这人冲出阵前叫阵,兵卒们有点莫名惊诧,这女人长的实在太……惊扰鬼神了,牛鬼神蛇也不如她啊,登时面面相觑,而后放下手中弓箭,哈腰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有本事便下来与我一战!”这女子仗着自己嗓门大,被一干身著甲胄的弓箭手瞄准着,脸上居然毫无怯意。
弓箭队队长嘿嘿一笑,转身往阁台里望。
端着茶盏悠然而坐,泽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暂时按兵不动,笑着侧脸过去问笉罗,“怎么的,这黑水族里人没人了?让一个女人来叫阵?”
像是想到何等可笑之事,笉罗抿嘴牵动嘴角,道:“这女的,我倒是见过的……”她应该是那个什么麻晃的妹妹,在帐篷里见过一次。“确实有点本领,一般兵将大概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