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被笉罗拜托过,这个时候不需隐瞒,照说即可,便道:“的确如此。笉罗就是用这个说服我哥与她合作的……”她顿了顿,决定把连霜月在雪地里被笉罗打伤的事情跳过去,“四国之争已经持续好些年了,笉罗说,翔云、卿云和沉碧、偳紫其实数百年前源于一家,当时只有一国,为何如今不能统一为一国,彻底杜绝战争,而非要相互争斗不休呢?”
如此言论,泽临听得出奇,“继续说!”
冰灵顺势竹筒倒豆子,将笉罗的主张侃侃道来:“笉罗有一句话说得尤为震撼,她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循环往复是为历史规律,统一四国绝非是天方夜谭!不过呢,或许每一国都想要统一其他三国,这样问题就出现了,谁来做这统一之后国家的国君呢?大家都想做,还是得争,那怎么办好……不如以五年为限,如果五年之中有一国先统一了两国,那剩下两国便恪守盟约,认同统一之局面。”
这样大胆的想法,简直是泽临平生闻所未闻,试问如若没有容纳天地的大眼光、大气度与谋略,怎么可能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主张来?
“但这先统一两国,必然也是不易的。”泽临从未有这样渴望得到笉罗的答案,“她心中想来是有了最终可统一四国的人选,是谁?!”
冰灵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轻叹道:“不是你,陛下。”
“不是我,缘何不是我?”泽临虽说隐约感觉到了笉罗心目中的统一四国的帝王不是自己,但亲耳听到更觉难以接受。
“缘何……这我也不知道呀,她没有说过。”冰灵是个一心寻求自由的女子,并不关心这些许国家大事,在她看来,四国将来能统一是最好,如果能按照笉罗所希望的,这场统一之争不用牺牲多少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就可得成,是最最好!
然而,泽临听完之后想的更深更长远,他这下才意识到为何翔云会选择和他结盟先去攻打沉碧。
他即刻派人去了解翔云与沉碧如今详细的战况,要两日一报,令人出于意料的是,数天后,翔云国并他们如他先前所料进行偷袭或围攻,而是两国订立了和平盟约,约定在两年之内不会相互侵扰。
“好一个连霜月,知道给翔云争取更多的时间!”泽临对于如何具体实现笉罗的想法,还有些疑惑,但是无奈冰灵怎么也不肯再说了,问到后来也相信了她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事实。她说,当时这件事是笉罗和连霜月两人秘密商议的,有很多细节是她无法得知的,她也没有兴趣多问,就只把所知一切告之了他。
泽临于深夜独坐,扪心自问,不统一四国你甘心吗?让其他人统一四国你甘心吗?为了扩张野心穷兵黩武你甘心吗?
对于偳紫国现在的国力和兵力,泽临心知肚明,要在五年内赶上翔云势必是不大可能,过于勉强。那么,他应该积聚全国之财力人力来酷扩充军队,还是削减赋税,让百姓过安居乐业的日子呢?
四国变一国,是否就意味着丧失引以为傲的一切,抛却了偳紫的尊严?
泽临还有许多问题都想不通,也没有办法一时间全盘接受。遥望着天边银白的圆月,他感到了全所未有的困惑了踯躅,“究竟该如何去做……才是对得起偳紫的百姓,真正的为百姓为先,江山社稷为后……笉罗,为什么,你选的那个人不是我?”
春来冬去几轮寒暑,俯首仰止……已是五年。
一年前翔云国十五万兵马在居幽关摆开阵仗,与偳紫国十二万兵马决战,一时间是腥风血雨天地变色,可最后的结局其却耐人寻味,据说没有胜败,两国言和,为彼此埋葬了对方将士的尸体……再后来,四国一统,新皇是很多百姓都没听过的一个人,只道名讳霜月,手腕超卓,有仁德之心却也极为魄力,能文能武,是个文武双全能够驾驭群臣,令人信服尊敬的皇帝。
翔云国国都,哦不,现今已经是天凌朝皇都了。
皇都的大道上行来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这匹马鬃毛顺滑,通体的白,没有一根杂毛,引得路人纷纷驻足称奇。再瞧这马上端坐之人,容止俊美,衣袂翻飞,头顶金翅羽冠,腰窄肩宽,一脸的倨傲之气,眉梢微挑,眼神里透着七分不羁、两分威风、一分随性……如果是刚到这皇都的人只怕会惊讶于此人的非凡样貌,以为天人,不久就会有皇都的老百姓会笑着告诉你:“这一位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当今紫端王,别看他气魄逼人,可实际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亲王,面冷心热着呢,最近来皇都住些日子,下个月才回偳紫郡封地呢……”
现今的天凌朝,有十一三个大郡,可相互节制约束,分别有三位亲王治理,一位便是紫端王,另两位是碧水王与卿玉王,他们也各自有各自的封地,平日在自己的封地处理政务,一旦皇都里那位需要三人进宫商讨重大国事,才会带着一队随侍进宫。
当然也有像紫端王这样在皇都小住一两月的,是为休假,这休假的规程还被写进了新发里,也不知道是哪位相国提出的这么好的建议。
泽临慵懒地看着沿街的小商贩,抬手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问身边跟随的荀晔:“你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
荀晔为难地垂下眼帘,道:“爷,上个月刚发现王妃在翎瞳县,可没几天王妃就又不见了,昨天的探子来报,说是王妃带着小王爷往北边来了……”说完这句话,他别扭地松了口气,摸摸胸口,对主子撒谎也太难了,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下次他绝对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