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店的布置极简,每一间房门都一模一样,走廊弯弯绕绕感觉一眼望不到头,聂长欢边走边看,也没记住路,感觉绕了好久,那姑娘才终于带着她在其中一间房门前停下。
她刷卡开门后,并没有将房卡给聂长欢,笑着目送着聂长欢进去后,她帮着拉上了门,这才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秦哥,人到了。”
聂长欢没住过酒店,在里面摸索了半天也没成功将灯打开,她不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将背部贴在门上,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细细打量房间里的布置。
好像类似她以前跟几个哥哥偷跑去郊外游诗踏青时住的客栈,必要的家具陈设都摆在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聂长欢抬手捏了捏自己有点发僵的脸蛋,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了:她这个救命恩人已经是郑舒英手里唯一一张可能有用的筹码了,这种时候郑舒英再怎么也不会害她。
这么一想,她就放松下来,走过去拉开了落地窗帘,站在落地窗前欣赏这现代社会神奇的夜景,直到身后传来门把锁扭动的声音,她才回身去看。
可惜房间里没有灯光、走廊的灯光又太亮,明暗对比之下,她没能看清对方的样貌,只看见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对襟盘扣短袖衣,下面一条同色的长裤,瘦且高。
聂长欢有一瞬的茫然,她不认识这个人。
但身体的本能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
那人似乎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他将房卡插上、亮了灯。
聂长欢被灯光刺得眼睛一疼,忙偏过头去。
就是在这时,那人反手将房门关上了,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聂长欢的心被这声音震得狠狠下沉,一股子凉意迅速蹿上脊背,恐惧和慌张在脑子里乱窜,千百种设想疯狂交织着缠绕她的思绪。
她站在那里,全身紧绷地盯着那人越走越近,却不知该做出哪种反应,又好像不管她怎么做、都注定她讨不到便宜。
在宰相府时,她房间里偶尔飞进一只蜜蜂,都有十几个丫鬟婆子一并进来护着她、替她解决,她又哪里遇到过这样状况。
“怎么,这就要哭了啊?”男人往沙发上一坐,两手往后一搭靠在沙发上,就那么上下打量聂长欢不知想到什么,他舔了舔嘴唇,笑得眼睛泛光,“憋着,等会儿叔叔让你哭个够。”
聂长欢看着男人嘴角两边的褶子和他花白的头发,觉得有点犯恶心,脑子里嗡嗡直响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微微发抖的声音:“对不起,我可能走错房间了。”
说完,她埋头就想往门口走。
男人霍地起身,一把拽住聂长欢的手腕,将她狠狠一扯。
聂长欢没稳住,也不知道自己被摔倒了那里,现下也根本顾不得痛,一翻身就赶紧爬了起来,戒备地盯着男人。
刚刚她还能强做镇定,可这会儿被男人一摔,这力量的悬殊让她感到绝望,一时实在害怕,眼泪水一下子就滚出来了。
她慌乱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尝试着跟男人说好话:“叔叔,我是跟聂家的人约好了要一起去见傅行野的,这会儿已经到时间了,您放我出去吧。”
“他这会儿药劲儿正上来,哪儿还顾得上你啊!”男人在聂长欢面前蹲下来,抬手就卡住了聂长欢的下巴。
男人掌心有汗,聂长欢差点吐出来,可她没动。
她眨了眨眼睛:“您认识我?”
“这模样,好得很嘛!”男人没回答聂长欢,一边猥琐打量聂长欢的眉眼一边越凑越近。
聂长欢能清晰地看见他有点发青发乌并且有些干裂的嘴唇、以及那张满是烟味的嘴里、发黄的牙齿。
她素来有洁癖,此刻被这男人的一张嘴弄得胃里翻涌、浑身不适,顿时就忘了害怕。
眼看着男人的嘴就要凑上来,聂长欢装作害怕反抗的样子扭过身子想躲,然后在男人的视线盲区快速地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抖着手找到缺口、将包装袋子撕开后,将里面的东西糊了自己一手。
做完一系列的事情,用了不过两三秒。聂长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老实点!”男人拽着她的头发,强行想把她拖过来,聂长欢强忍着,等做完一切,她才将手藏在身侧,仰着头恨恨地盯着男人:“你弄疼我了!”
男人本来想去看她的手,结果被她的表情和这句话逗笑了,他蹲在那里,两手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舔了舔后槽牙:“哟呵,你还敢跟我……啊!!”
聂长欢瞅准机会,抬起手就往男人的眼睛上一顿乱抹!
男人对此毫无防备,往后一跌,坐在地上疼得重重喘息!
可他眼睛上的那些辣椒油随着他身体的抖动不断往下,流进他的嘴巴里,他顿时辣的连嘴巴也不敢张了,看起来滑稽又可怖!
聂长欢的心脏砰砰地狂跳,全身的血液都因为紧张而沸腾起来,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想从地上爬起来时居然没成功。
她生怕男人在下一刻就起身扑向她,慌乱间往旁边一滚,抓住沙发扶手才站起来,用尽毕生的力气往房门跑。
那时她脑子里嗡嗡乱响,觉得每一个地方都不安全、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危险,她不敢等电梯,就顺着楼道往下,也不知道跑了几层,才因为实在喘不过气来,扶着墙躲在了楼梯间的安全消防门后面。
为了尽量隐蔽,她不敢蹲下,只用脊背贴着墙站在门板与墙之间。
楼道里寂静无声,耳边只有自己轰隆的心跳声和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