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来,人就像在雪地里裹了一圈,周身都带着凝结的寒气。
进了谢府,却见?下人们抱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似乎很忙。
谢衡之隐隐感觉与亦泠有关?,便问道:“夫人呢?”
婢女?道:“夫人在老夫人那?儿呢。”
早在谢衡之成婚后没?几?日,谢老夫人就以自己喜静,且心疼儿媳水土不服为由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实则是她乡野出身,学?不来上京贵妇那?套繁琐的规矩,也不知如何与书香门第的大?才女?相?处,怕丢了人,索性避着不见?。
所以久而久之,婆媳俩除了必要?的场合,平日里半旬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那?今日亦泠去慈心堂做什么?
谢衡之转头便往慈心堂去。
还未踏进月洞门,便听见?一阵阵礼忏鼓磬声。
他由此循声往佛堂去,只见?小?小?的厅里站满了僧侣,而亦泠跪在佛像前,磕磕巴巴地跟着谢老夫人诵经。
谢衡之疑惑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一开口,佛堂里的礼忏鼓磬声骤然停下。
亦泠回过头,见?是谢衡之来了,反倒沉默不语。
是一旁的谢老夫人开口道:“瑾玄,亦泠遇上了这么危险的事,你竟不跟我说一声?”
谢衡之没?回答,目光扫过这些僧侣,反问道:“这是?”
谢老夫人叹气道:“亦泠听说那?日死了六个护卫一个马夫,特意来为他们诵经超度。”
院子里的风更喧嚣了,刮进佛堂里,撩起亦泠的衣袂。
谢衡之没?说话,迳直走了进去,见?亦泠的脸色依然苍白?,仿佛风就能吹倒的样子。
他轻声道:“诵经不急在一时,你还在病中?,先回去歇着。”
折腾了这么久,她的体力确实也不支。
起身和?谢老夫人告辞后,两人并肩从慈心堂回林枫院。
一路上,亦泠频频用余光打量谢衡之,却没?说话。
直到又有婢女?捧着几?匹布料从他们面前经过,谢衡之才开口道:“你今日都忙了些什么?”
“哦……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通知你一声。”
亦泠支支吾吾说道,“我今日才得知那?天竟然有六个护卫为了救我而死,还有东宫的一名马夫。”
谢衡之:“嗯。”
“我想着他们正值壮年,应当是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若不多加补偿,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所以我让人——”
亦泠说话时,突然对上了谢衡之的双眼。
他的眉眼本就深邃,静静地看着别人时,凝注的目光仿佛有重量,让人无法忽视。
亦泠愣了一瞬,话声止住,移开了视线,才继续说话。
“就让人给他们家里各给了一百两银子,记在你账上了。”
“我也跟他们说了,以后有任何事,只管上谢府找你,你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