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外面风大,进去吧。”
谢衡之的声音很轻柔,语气好似在哄人,就连唇角也有隐约的笑意,“我还有些事,会早些回来陪你。”
可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温情,深邃的眉眼里,全是寡情与冷漠。
被他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周遭仿佛落着簌簌冻雨。
亦泠绷紧了全身,没有应他一个字。
谢衡之也没在意,抬头看了眼天。
上京这几年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已经阴云密布。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秋风掀起了他的衣袂。
当那一抹银灰消失在月洞门后,亦泠就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后背豆大的汗顺着脊骨流下,眼前的景象也变得缥缈虚无。
一阵头晕目眩,亦泠整个人都晃了起来。
乌泱泱的奴仆们簇过来扶住她,一声声“夫人”地叫着,亦泠却觉得声音越来越远。
等谢衡之那一众人的脚步声走远,亦泠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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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一弯明月已经挂在了树梢上。
夜凉如水,耳边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音,伴随着几道虫鸣。
大夫已经走了,称亦泠只是过于虚弱,留下了滋补的药方。
婢女们安静地候在一旁,知道亦泠随时会醒,个个都不敢再闲聊。
亦泠睁开眼,见一切如故,还是谢府的那个房间,于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了?”
锦葵听到亦泠说话,连忙掀开帘帐进来扶她。
“戌时三刻了,夫人可是要起来?”
亦泠没说话,靠着软枕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还是决定起身。
又昏睡了一场,她却感觉身体越发虚弱,连呼吸都不怎么提得上劲儿。
她低头看了眼盖在腿上的被褥。
虽说如今的处境离奇切艰难,可是……
“你们就不能把被褥枕巾全换成蜀锦吗?这些粗糙的料子让人如何睡得下?”
“夫人……”锦葵愣愣地说,“您不是一直说蜀锦太过奢靡,不肯用吗?”
亦泠头疼,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说:“换。”
“奴婢……这就去换。”
临走前,锦葵又说道,“夫人,你饿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吧。”
亦泠看向榻边案几——
几样清粥小菜,倒是合她此时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