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亚眼瞳一缩,被白布笼罩的面孔浮现出一层意外。
……明明都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了,他来自王虫阵营的事实也无可辩驳,只是这地表的虫母怎么还能待他如此毫无防备。
透过布料朦胧,库亚看向虫母的视线也同样多了一层模糊的暗沉,但对于五感敏锐的高级虫族来说,当视力受阻时,其他的四感同样能达成清晰描摹的作用。
他能窥见地表虫母的容貌、身形,能嗅闻到那股弥散在松林土壤的潮湿空气里的淡香,也能嗅到对方手掌、指尖缠绕着零星属于塞克拉的气味。
……他的弟弟幼崽时期的梦,似乎可以实现了。
至少这是一位温和、会关心子嗣的虫母。
库亚眼底闪过黯然,声音平静无波,“您这么毫无防备,就不怕我伤害您吗?”
站在半米之外,居高临下望着被俘者的青年似乎觉得一直低头不舒服,便捋了捋衣摆,蹲下与之保持一个相对平视的状态。
手肘垫在大腿上,阿舍尔半拄着下巴,铅灰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库亚狼狈的影子,那股轻描淡写的视线却令另一个当事虫有种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的感觉。
明明有白布遮挡,可这一刻库亚依旧觉得无所遁形。
他不习惯地偏头,深深垂下眼睛。
王虫不允许子嗣们直视自己,于是库亚也养成了总盯着地面的习惯。
但地表虫母却仿佛知道他所想一般。
“库亚,面向我。”
温和平缓的声音明明只是轻飘飘地散落在空气里,却让库亚感知到了一种千钧的力道,那一刻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克制,下意识便遵从了虫母的话语。
但他依旧咬紧牙关,藏下了自己可能从嘴里溢出的任何声息。
……只是一个照面,库亚就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这些雄性虫族,都对地表虫母那么狂热了。
如果说虫母是虫族的珍宝,那么一个温柔理智,又会关心子嗣的虫母,就一定是珍宝中的珍宝。
这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能得到是雄性虫族根植于基因的臣服和保护,而后者则能得到独立于基因而产生的感情。
库亚待王虫,是基因和血脉的选择;而他待眼前的青年,则是尽可能抵挡吸引的坚持。
与高级虫族面对面的阿舍尔并不知晓对方的想法变化,只是像闲聊一般开口,“那些劣质虫母,是你放下来的,对吗?”
蒙面的白袍一颤,阿舍尔悉知问题的答案,只是故意在此时此刻提及,试图从库亚竖起的壁垒中找到可以钻过的缝隙。
阿舍尔:“我知道劣质虫母的来历,也知道王虫是想怎么利用它们,那么你呢?”
他面对来自云端的俘虏时,有种不慌不忙的慢条斯理感,“你也认同王虫的行为,想帮着他毁灭一整个虫族吗?”
“我……”
库亚急忙开口,却在即将脱口而出第二个字眼的同时再一次闭嘴。
牙齿狠命咬着嘴里的软肉,他竭力抗拒着自己下意识想在地表虫母表现出来的顺从。
不可以……库亚你不可以这样……
但这点儿细微的声音,却无从躲过阿舍尔的注意。
阿舍尔:“我比较好奇,明明你也是不情愿的,为什么还要继续纵容王虫的行为?只因为他是孕育你的对象吗?”
有关于王虫、库亚的事情,塞克拉并无隐瞒,在冰原上的那些日子里,足以阿舍尔了解完并在脑海中勾勒出大概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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