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缓缓撤回了手,盯着厉濯羽的脸看了一会儿,眸底神色错综复杂。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算了,总归是她做的太过火了,现在得赶紧解决眼前的问题……
她的视线移到了被她放置在一旁的高脚杯上。
暗红的液体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折转过一缕诡异的光。
她端起了这杯酒,接着用另一只手钳制住了厉濯羽的下颚。
指尖施力,企图以这种方式撬开他的嘴,把这杯溶解了解药的酒灌进他的喉咙里。
没想到的是,还没把药灌进去,少年那沾带着水渍还是泪渍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鸦羽般的睫毛在下一秒悄然掀开。
霍绾想要撤回手,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四目毫无征兆的相对,谁也没有率先回避视线。
他望着她,一双水汽空蒙的瞳眸染着可怜的红。
醒了也好,不用这么麻烦的灌药了。
霍绾心里这样想着,手指上的力度也稍稍放松了些。
她将杯壁抵在了少年嫣薄的唇边,淡声吐出了两个字:
“张嘴。”
单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耐心,脸上的表情更是罕见的深沉。
可她这强硬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奏效,反而让气氛更加僵化了。
厉濯羽浸泡在冷水中,额头鬓角却不断冒着汗,克制又煎熬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他非但没有张嘴,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扣紧了牙关,薄唇紧抿,望着霍绾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警惕与审视。
见状,霍绾不紧不慢地撤回了手,晃动了两下酒杯:“你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他这副可怜又警惕的模样,像极了受惊后掉进水潭里的波斯猫,湿漉漉的,衬得他琉璃般的瞳眸更漂亮了。
真是……赏心悦目。
也正因此,霍绾难得生出了几分耐心,放低放柔了嗓音解释道:“这是解药。”
见厉濯羽无动于衷,她再次主动将酒杯递向了他的唇边。
“喝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用那双泛着薄红的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霍绾这下算是看出来了,他非但不相信她,而且还是一个……
犟种。
按霍绾的性子,是绝对没有耐心去哄人的。
可眼下她和厉濯羽订婚在即,关系破裂又或者闹僵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在心中权衡了几秒,她终究是主动示弱道歉:
“今晚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向你道歉。”
可接着,这缠绕着凉薄笑意的女音话锋一转。
“但那杯酒是你主动喝下的,事后我既没有逼迫你,也没有对你做什么,现在也把解药端来了,可你……”
意识到这样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僵,霍绾戛然而止,淡笑着起身,随手将酒杯放在了台子上。
她继续待在这里,估计厉濯羽也只会继续僵持着不肯服药吧。
于是她翩然转身,面向了浴室门口,有了离开的打算,头也不回地道:
“早点把药喝了就能早点休息,晚安。”
只是,她才刚迈出半步,手腕忽地被一只沾带了水汽的大手从身后一把扣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