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照片和账单,望着那些高达数亿的账单时,孟达之心隐隐作痛,不是痛惜这些钱,而是对元思梁的愧疚。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对孟家其他人的算计和无情,但这些年她对孟垣青那是好得没话说,照顾家庭、教育孩子、维持关系,必要时挺身而出为孟垣青处理一些不便他出手的事。
圈子里和她一样的全职太太,哪个不是活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的,钱大把大把扔出去,只要能让自己开心。
只有元思梁,觉得老公这两年赚钱不容易,替他省着算着,反正老公爱她,孩子也有出息,身外之物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当鲜血淋漓的真相展现在眼前时,她才那么崩溃,爱她的丈夫出轨二十多年,有出息的孩子站在父亲那边劝她咽下苦水。
两个人离婚对公司声誉不好,割分财产会对公司股价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怎么就没人为她考虑过呢,那份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呵护,那些她拒绝的礼物和股份,转了几手之后,去到国外那女人和她生的孩子手里,她怎么能不恨。
这现实太狰狞残酷,孟达之长长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回文件袋,望向孟庭,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听说她抑郁了,是孟家对不起她,元家不管说什么,都同意,孟垣青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他来找我。”
“我只是把东西送到元家,可不想陷入这些破事,孟悬太闲了,手都伸到我这里来了。”孟庭放下茶杯,提起孟悬,语气很是不满。
“那两个呢,管不管,不管我给元家说一声。”
“孟家不会有私生子存在。”提起那两个孩子,孟达之迟疑一瞬,随后斩钉截铁摇头拒绝。
出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但是二十多年了,如果他们真的有骨气,就该自立自强,对孟垣青也该多是怨怼,那孟达之倒真要好好思考一下。
可从这照片里看,他们在国外时倒是更像一家人呢,私生子的公司是孟垣青找人帮忙建立的,私生女未婚夫也是搭着孟垣青关系定下的。
孟达之望着都心肝肺疼,更做不出承认私生子那等不要脸的事。
而且元家也不是他们孟家可以随意欺辱的,等元思梁想清楚了,元思丰不会让孟垣青和国外那三人好过。
“股权转让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下午让律师来,你把字签了,既然谈对象了,就该有个事业。”
“我看了那孩子不错,音乐世家,书香门第,人也优秀,你别让人低看了,只有共同成长的感情才会长久,一个人走远了,也就顾不上落在后面那个了。”
“至于你叔叔他们一家,不用管,随他们闹吧,只要我手里没有股份,他们也闹不到我面前。”
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橘子树主干苍老粗粝,枝干却树荫浓郁,孟达之搬了张躺椅坐在下面,泡了壶茶,祖孙俩随意聊着,时间慢慢悠悠的。
“只是那个女人不简单,你注意点,她狠起来可是连自己前夫都送进牢了。”
孟达之絮絮叨叨叮嘱许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孟庭到嘴边的拒绝顿时也说不出来,只能嗯嗯嗯点头。
“什么时候有时间两人回来个吃饭,你妈担心你,至于你爸,别理他。”
浅绿色茶叶在玻璃杯里浮沉,孟庭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朵朵白云,眉宇有了些和陆惊屿在一起时没有的忧虑,“……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得和他商量一下。”
“怎么了?他父母家人不同意你们,不过也是,现在许多人对同性恋认同不高,尤其他又是家里独生,前途不可限量,父母想的就更多了,不过,两个人如果相爱的话,什么困难都能渡过,”
孟达之听出孟庭语气里的不确定,扭头道。
“我没有见过他的朋友,对他家庭也不了解,而且知道我们关系的人,许多都觉得他不该和我在一起,”孟庭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早知道会遇到他,当初我就好好读书,不至于现在每个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他。”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
“你觉得你喜欢他吗,他喜欢你吗?”
“当然了,”
“那就不要为外人的目光语言所影响,你不是说他只是参加这个节目体验一下吗?等他离开后,你们生活就不会有如此多关注,而且,你和他相处这么久,看不出他的品性如何?你应该相信,他人不错的话,他朋友必也不差,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只有你们两个才知道。”
“嗯,我只是觉得有时候那些言论有些烦,但忙起来也没那么多想法了。”
孟庭心态一向不错,但这段时间陆惊屿爆火,他的恋人是谁这个话题也受到极大关注,网上不乏有爆料的人。
孟庭偶尔也会看,激烈的言论和祝福的话语都有。那些祝福的话,他很开心,但那些激烈的言论,却始终扰乱着他的心绪。
他不好意思和陆惊屿说,怕显得自己太矫情,毕竟陆惊屿是个连社交软件都不登的人,那些评论自然不曾被他放在眼里。
孟庭将查到的资料和宋律师给出的建议全送到元家,并表示孟家不承认私生子。剩下的就不用孟庭出手,自有人手处理。
而孟悬也和孟庭想的那样“忙起来了”,既要防着国外私生子,又要劝解母亲不要离婚。
一旦母亲和父亲离婚,首先不说这事对公司的影响,就对孟悬来说也是一个极大威胁,那女人能藏二十多年,可见手段了得。
孟垣青可能前脚刚离婚,后脚她就能登堂入室,那孟悬继承人位置可真就是如同那等待推倒的烂尾楼一样——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