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蜜饯被油纸分开包着,解疏影满意的剥开一颗递给顾清霖,“这样随身带着就方便多了,大将军是不是足智多谋?”
顾清霖鼻尖泛酸,就着解疏影的手把蜜饯含到嘴里,模糊的嗯了声,他后悔方才踩的一脚了。
唇是凉的,呵的气是热的,解疏影指尖麻酥酥的,望向顾清霖双手,左手拿着糕点右手端着茶盏,面上依旧是冷冰冰的,好似并未觉出有何不妥。
许是他一贯随性,不拘小节。
解疏影收回手,将包好的蜜饯放入掐丝珐琅木盒里,剩余的装进自己和顾清霖的袖袋。
用过晌午饭,许菱看见解疏影掏出的蜜饯,惊讶的问道:“这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街巷最里面,百味斋。”解疏影随手把蜜饯塞到喝完药的顾清霖口中。
穆芸搁下筷,端详着油纸,又望向许菱,诧异的说:“这家铺子何时出了这样的包法?”
她的目光在许菱的油纸和解疏影面前的油纸来回打量,“你怎的不叫他们给你这样包上?”
许菱眨着眼睛,“我前些日子买的时候没见有呢,不过法子倒是稀奇,这样包着不论是携带还是吃着,都要方便很多。”
解疏影把油纸对折丢到一边,端着茶盏喝了口说:“你就是现在去也是没有的,这可是我亲手包的,怎么样,不错吧。”
几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解疏影脸上,上扬的下颌甚是骄傲,微弯的眼睛里仿若装着发光的星辰,一副快夸夸我的样子。
顾清霖低头抿茶,借着茶盏掩饰尴尬,解疏影张扬的性子何时能收敛些。
林祥倾身从顾清霖前面绕过去捡起解疏影扔着的油纸,展开放了颗许菱的蜜饯。
许菱拿在手上灵巧的包了起来,感叹道:“的确不错,阿影哥哥是怎么想到的?”
自然是为了顾清霖每日喝药带着方便,解疏影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样说未免太过讨好,他一个大将军何以要讨好安王,遂道:“此前就觉得不便,今日刚好闲来无事,突发奇想试了下,还挺好用。”
穆芸频频点头,对许菱说:“下次再去买的时候给掌柜说一声,这么好的法子自当用上。”
盏中的叶子舒展着,碧绿碧绿的,顾清霖看的认真,心绪却飘到了别处,原来不是特意为的他,只是恰好得空。
偏生还是欢喜,哪怕是无意为之亦甘之如饴,就如口中的清甜就是解疏影给予的,他愿意等。
深夜。
月黑风高,红梅树下人影晃动,摆在一侧的灯笼映照出此人俊逸非凡的脸。
顾清霖双手握着刀柄蹲在树下,刀刃没入土中又被拔出,须臾便多了个浅坑。
“咚——咚,咚,咚。”远处传来一阵梆子击打的声音。
顾清霖放下刀,卷起袖口,将雪人融化后的残躯尽数推到坑里,把土添了回去。
一夜好眠。
有意试探上
上元佳节,奚夏王都人人自危,百姓或逃或藏,围攻数日的城门终是不堪重负应声而倒,一时间厮杀不断,血流成河。
王宫正门前,大公子邢苏手持利剑身跨骏马,数千骑兵列于两侧,严阵以待。
“大公子,王上说要见您。”
副统领张凯从王宫内急急跑来,单膝着地绷直脊背,不敢抬头。
刑苏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给张凯。张凯起身接过跟在身后,声音有些颤栗,不安的说:“他抓了萧先生。”
周遭的空气凝结成冰,一片死寂。刑苏停下脚步,浑身散发着寒气,眼神越发冰冷。沉思片刻,大步走向议政厅。
青砖绿瓦内,身着绛红滚金边衣袍的男子束发戴冠端站于案前,勾画着最后几笔。一阵劲风袭来,刑苏隔案抓住了他的衣襟,猛然拉身向前。
邢樾直视这双冰凉刺骨的眸子,眉眼轻挑,缓声笑道:“哥哥当真在意此人。”
邢樾附到刑苏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好声好气道:“谈谈吧,好哥哥。”
刑苏极其嫌恶的一把推开,阴沟里的老鼠,人做的事他是一件不做。
“哈哈哈哈,大哥以为是我做的吗?你错了,是父亲,他从没有相信过你。你自以为瞒住了所有人,其实谁都没瞒住。”
刑樾垂眸看着方才滴落晕染开的墨迹,不以为意的抬起头,奸猾一笑,“哥哥,你找到解药了吗?”
刑苏脸色微震,冷哼一声:“你知道的倒挺多。”
“所以咱们做个交易吧,你继续做你的统帅将军,我把解药给你。”邢樾收敛起嬉笑,正色道。
刑苏审视着他,萧念慈的毒确实是父亲下的,为了让自己乖乖听话。可这邢樾心思缜密,行事乖张,又岂会如此好心。萧念慈可是他唯一的软肋,此人绝不会放过!
邢樾淡笑不语。
静寂须臾,刑苏握紧剑鞘走出门,命令道:“撤。”
刑樾重新铺开纸张,沾墨勾勒,面上的虚与委蛇尽退,狠毒至极。
有所挂碍,就注定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便是手握大军也只能当一颗棋子,用之弃之皆不由己。
就如这副水墨画,山石之上的老虎凶猛强悍又如何,一根铁链栓住脖颈,就能让其沦为只纸糊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