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然后看了他一眼,未见他面上有露出不耐烦之色,这才将白府的情况,以及白楚月的情况道了出来。
她说这些的时候,面上的神色一直就淡淡,语气亦是平平,似并未感到震惊。
此时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透过车窗,照到她脸上,墨兰色的窗纱使得光线多了几分凉意,将那张年轻的脸,渲染出一种出尘的清冷感。
段金听完后,久久不语,他知道白府肯定是有些问题的,只是暂时没查出来。他也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却远远没有林师师道出的这般惊悚。
可是,更让他震惊的,是林师师,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在医和术上的造诣,当真已到了此等高度了?
但怎么可能,她才……多少岁?!
多少人钻研了一辈子,直至耄耋之年,在术阵上也不过是略懂一二而已。在白府布下此阵之人,自是术阵里的宗师级人物,这世间,能有此等手段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而且,对方是谋划了多年,再加上北黎暗使的多方配合,才得成功布下此阵。不然不可能避得开观水台,瞒得过颜掌令。
结果,竟叫这姑娘,一眼看破!
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到底是谁?!
颜鹤亦是沉默了好一会,才问:“姑娘入府一观后,是不是已知道,如何破此阵?”
林师师没有回答。
颜鹤接着问:“姑娘是不是也能通过此阵,找到锁芯?”
林师师还是沉默。
颜鹤看着她,再问:“如果毁去钥匙,是不是能破阵,是不是亦能找到锁芯?”
段金转过脸,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照林师师所说,那“钥匙”是在白楚月肚子里啊,毁去“钥匙”的意思,那不就是……
但罗剎恶鬼之名不是白来的,因为这件事的后果,现在就能想象的出。那可不仅仅是一整个白府来陪葬,若真到那一步,无论谁挡在前面,颜掌令都不会心软。
若毁去“钥匙”,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那无论“钥匙”是什么,是白楚月,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整个白府,都不可能保得住。
林师师这才开口:“钥匙毁了,锁还是锁,区别只在于,钥匙没了,这把锁就失去控制了。”
颜鹤:“那锁芯呢?”
林师师叹了口气:“我目前只知道,锁芯不在白府里。”
颜鹤:“能找到?”
林师师没回答,只是看着他,不急不躁。
颜鹤同她对视了一会,终是收敛了刚才那等咄咄逼人的神色,声音缓下:“林姑娘想要什么?”
林师师便问:“颜公子是不是知道,那锁阴术阵的锁芯,是什么?”
颜鹤:“……”
段金暗暗叹了口气,却也不言语,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林师师又问:“颜公子又是什么身份?同白府什么关系?为何会盯上白府?”
段金看了颜鹤一眼,再又看了看林师师,然后轻轻咳了一声:“林姑娘,非要打听得这般清楚不可吗?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师师道:“我若没猜错的话,白府这等事,不会是最后一起。待下一次,二位难道就不打算再找我了?”
段金慢慢闭上嘴巴,得,这姑娘太聪明了,一打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事,实在是没法糊弄。
林师师接着道:“既是有长久合作的可能,二位何不现在就拿出诚意,也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嫌隙。”
颜鹤终于开口:“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的身份,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他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林师师。
林师师接过一看,那是块黑铁打造的牌子,一面刻着“掌令”二字,另一面刻着“镇邪司”。
段金清了清嗓子,才道:“此事若是从头说的话,得先从金鳞病说起……”
约百年前,就已经有关于金鳞病的记载,只是那个时候的金鳞病还不严重,患病的人也很少,致死率亦是不高,因此一直没引起重视。
就这么过了二十年后,金鳞病才突然就蔓延开,并且发病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致死率也越来越高。翻开当年的案卷,会看到曾有一年,金鳞病直接带走了边境那边十余个村庄的人。
也就在那一年,京城有个男人,夜观天象时,星光忽然落到他身上,然后他就拥有了一种奇异的力量。借此能力,他知道北黎那边,有人同他一样获得星光沐身,并且比他早了二十年。
那个人,是北黎当时的大祭司,他获得的能力是灾厄。
金鳞病,就是北黎大祭司弄出来的。
虽是知道了真相,但大唐这边却没能找到根治金鳞病的办法。最终,大唐付出无比惨重代价,派出无数高手,才终于将北黎大祭司杀死。
但即便是如此,金鳞病也只是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无法根除。
且北黎大祭司死之前,就已经做好重生归来的准备。为此他交代了自己的几位亲传弟子,在他死后,将他的心脏取出,再将他的尸体切成六块,用他交代的法子炼制好,然后悄悄送入大唐的国境内,分别埋在七个不同的地方,然后等待时机成熟之日,再一一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