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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只比你早半刻。”林业绥扶女子去坐席那边,而后重新拿起刚才所看的竹简,像是知道自己这位妻子后面要问什么,又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温言道,“昨夜我睡的外边。”

谢宝因便也不多想,只是在心里头提醒自己这样的过失绝不能再有下次,昨夜在行完那事之后,她本来是要睡外边的,方便早晨先起来准备服侍。

睡里边这事也不能再有下次。

玉藻听见娘子喊自己,跟李秀说了声就赶紧进屋舍去,但只敢在外面站着,刚才有李秀先喊女君提醒她,现在没了,不自觉就习惯性的喊了声:“娘子。”

这两个字一出口,谢宝因立即去瞧坐对面的男子,见神色无异,她也不会自找麻烦再去训斥人:“命人准备热水去湢室。”

玉藻也立马反应过来前面的疏漏,立马找补:“是,女君。”

谢宝因本想抬头问问要不要喝茶,不知是不是晃神,林业绥唇畔好似有笑意,大约是瞧到有趣的地方,她也不再开口打扰,起身去将床榻的帷幔挂起,又走到燃了整夜的灯架面前,端起最亮的放到林业绥所倚靠着瞧书的几案上。

一刻后,玉藻再次进来,只是她这次学精了些,开口闭口便是女君,似乎是要使劲弥补刚才的过错。

谢宝因又觉得难为情又忍俊不禁。

林业绥却笑道:“告诉她,不必喊这么多次,让她去领赏吧。”

没一会儿,热水也备好。

“郎君。”谢宝因轻声询问,“要不要先去沐浴。”

林业绥下意识想拒绝,察觉到女子的敬终慎始后,顿了顿,颔首点头道了声“好”,随后放下书,起身进了湢室。

谢宝因规行矩步的服侍完男子穿衣,自己才去沐浴。

湢室内,女子从杅盆出来,站在竹席上,玉藻拿着细丝织成的长巾上前去擦拭:“对了娘。。。女君,昨夜我起来如厕,正好瞧见一个老媪在您和郎君屋舍外鬼鬼祟祟,奇怪的是刚来一会儿就走了,因为还没认全府里的人,所以我也不敢上前去拦。”

谢宝因微垂着眉眼思索,只怕是她姑氏那边的人,专门来看他们有没有遵守敦伦之道,毕竟林业绥虚岁已经二十又一,早就该有儿女的,连她将近十八岁才成婚都算是迟了。

拖至今日,做母亲的自然也就更急切。

幸好玉藻没再犯那急急躁躁的毛病,若昨夜真上去拦,怕会闹到难堪,偷听墙角到底不是光彩事,几年前曾有农妇为儿娶妻,那夜不知怎么被魇住竟趴在轩窗下偷听,新妇发现后,第二日便回了娘家,没多久竟疯癫,农妇一家子都被新妇娘家告进府衙,至今都还未理清,堆积在京兆府的卷宗里。

此事在高门夫人间传开后,稍有些脸面和涵养的贵妇都是瞧不起的。

她边穿寝衣,边嘱咐道:“若日后再遇到诸如此事,先拿回来与我说过。”

玉藻听话点头,又紧着说起李秀来。

沐浴好,谢宝因选了红缎金绣花鸟纹的袒领服和间色裙去与林业绥所穿的灰绿色圆领袍子相配。

林业绥瞧去,起身将女子忘记的一处衣带系好,随即沉声吩咐外头:“进来吧。”

谢宝因佯装无事的去妆奁前坐下,正准备梳妆,闻声不解的扭头看向外头,一阵紧密的脚步声后,穿着打扮比主子都差不到哪里去的妇人走了进来,她先去朝男子俯首帖耳的问安:“郎君。”

林业绥眼皮子也未抬,只极浅的点了点头。

李秀这才转身面向女子,往妆奁那边走了几步,倒也算毕恭毕敬:“见过女君,我是李秀,郎君特地吩咐我来给您挽髻的。”

正在敷粉的谢宝因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纳入眼底,然后笑着点头:“有劳你了。”

第11章

◎不管是生是死总会有个消息出来的◎

李秀熟练的为女子挽好发髻,又手脚利落的搭好相配的簪钗和璎珞手镯,拢共不过才两刻,只在林业绥出去吩咐奴仆办事的时候,开口跟这位女君搭了两句话。

谢宝因抹着口脂,笑而不语。

李秀那两句话,全是想来试探她性情是软还是硬的,就是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先有个底,还是为别人。

或许是见女子不搭茬,李秀转眼又谈起府中现今有哪些郎君娘子与侧室,每位都讲的清清楚楚的,只差将生辰八字都说出,权当先卖出个人情。

府中除了郗氏外,还有两位侧室,共有六位郎君娘子,郗氏生下郎君林业绥、四郎林卫罹以及六娘林却意,二郎林卫铆是王侧庶所生,三娘林妙意和五郎林卫隺是周侧庶所生。

谢宝因这才微微点头,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李秀也终于看透一点,这位新来的女君在做娘子时便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小女郎,天真不知世事,以后得谨慎侍奉。

收拾妥当后,林业绥也恰好回来,与谢宝因一道去往郗氏的屋舍。

这时天才刚有些亮光出来,谢宝因正在思量自己这个姑氏是个怎样的人,好不好相处,当年大人与舅氏的事情她也并非没有耳闻,只要有风,总能飘散,即使这些年前朝不谈,可高门夫人间是防不住的。

“女君!”跟在后头的玉藻却突然大喊,旁侧的林业绥也伸手来拉住她手腕。

谢宝因回过神,才惊觉自己走偏了路,差一步便要撞上小径旁那块大石。

一路上,林业绥再没松开,抓着细腕的手指自然去握住女子的手掌,谢宝因感知着指尖的丝丝热,也没说话。

来到福梅院这里时,郗氏刚从寝屋出来,身边站着从高平郡带来侍奉自己的仆妇,林府的郎君娘子也都在这里齐全了,只是年纪尚小的在省视完就被各自乳媪带了回去。

谢宝因在堂下接过侍者手中的案盘,案上有成妇礼所需的枣栗以及捣碎加以姜桂的干肉,本来按照周礼是极其繁琐的,舅姑都有不同礼仪,可因为舅氏林勉在十二年前、昭德太子第三年忌辰时去世,所以简便许多。

礼部专门负责赞礼且引导的摈者走在前面,谢宝因跟随其后,由表示最尊贵的西面台阶上去,进入屋门,将枣栗放至郗氏旁侧的桌几上,随后作揖一拜。

郗氏用手抚摸,接受新妇礼物,起身回揖。

礼部摈者拱手喜赞一声后就回官邸去了。

周礼走完后,还要走一番俗礼,谢宝因从侍女手上捧过茶盏,可脚下并无蒲团,想来是给她的杀威棒,她也并未犹豫,屈膝就要这么跪下去。

郗氏端坐上座,面容作和蔼相,细细打量着这个新妇,谢贤曾是建邺有名的美男子,男生女相,而他这个女儿倒随有八分。

送完摈者的林业绥从外面走来,瞧见眼前的事,虽是质问,可语气平缓:“难道打算让你们女君就这么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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