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一会儿有动静,一会儿没有,隋安哭丧着脸。想同陛下说,要不还是叫人下去看看,可别让意容华出什么事了,又没那个胆子开口。
而帝王始终面色沉静,不为所动。
直到……
一只俨白的玉手攀上了船缘。春葱带水,与那继其之后钻破水面的面庞一样,有一种孤艳而可怜的风情。
湿沥沥的,发根和睫根都滴着水,孟绪却顾不上上船,只是用另一只手向上高举,晃了晃手中那枚青白玉的玉佩:“找到了。”
他丢的东西,她帮他找到了。
牢牢攥在手中,和她的衣衫一样,都被湖水浸透。
萧无谏这才乍然现出几分薄愠,与宫人一同俯身拉人,一面斥道:“胡闹什么。”
随即,他从隋安怀中扯过大氅,披在人身上,又将落汤鸡似的女子搂进臂怀之中,越搂越紧。
孟绪也就这般乖乖静静地缩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像只小鹌鹑。
“行船。”萧无谏冷声下令。
宫人得令,持桨拨水,发动兰舟。
船一泊岸,萧无谏瞬时将人打横抱起,就这么抱着她大步上岸,从完园走出去,直到宫道上,都不给人双脚沾地的机会。
片云蔽月,大夜弥天。
帝王周身肃杀,抱着人一径向前。
他走得又稳又疾,气息沉沉。隋安和那名想为他掌灯的宫人都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
直到噤若寒蝉的侍从们无不落下了一段距离,孟绪才轻轻开口,试探着问:“陛下生气了?”
而帝王始终缄唇。
孟绪又抿出个湿漉漉的笑,好性哄道:“妾水性当真很好,儿时就能在水下闭气许久,陛下别恼。”
而后,她在他襟前埋起头,不顾将人的衣衫蹭得脏湿,用只容二人听到的瓮声说道:“倘或来日再起什么山洪,若妾在陛下身边,定能带陛下一起走,绝不会将你抛下。”
“闭嘴。”
第33章互许
帝王的襟袖,也早打湿了一片,却是不惜。
因今夜宫宴初了,路上不时有宫人,见此情,无不垂头,莫相看。
连手里打着的羊角宫灯都要几分。
因帝王下令封锁了之故,这些人大多不知道。
然而,每个人却都在张皇地避开视线之前,看清楚了他们的陛下是如何脚步匆匆地,抱着这位新晋的容华一路回宫。
怀中抱着的那位,是意容华罢?
毕竟今夜宫里早就传开了,就在宴后,陛下又带着意容华泛舟游湖去了。
这是何等的荣宠。之前有过吗?
宫人都不必搜肠刮肚地去想,就能准确地得出答案,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