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隐山中多竹林,唯一处,朝寺北面有一大片阔业丛林,林中靠山绝壁的岩洞,冬暖夏凉,是参禅行功的好地方。
净空执掌宓宗的这两年,多在此独悟佛法,苦行修为,众僧徒便多绕过此处,不敢打扰。
丛林中,一小僧手执了封红绸缎面的帖,拨开宽大的阔叶,架高步子往里探寻,枝叶密布,原先的道早被遮得看不见了。
枯枝深处,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动静,小僧伫步回头望了一眼,眼已被阔叶搅得花乱。
宓宗圣地,不能有什么鬼煞!
他宽了自己的心,继续向前走,可脚刚踏出去,就似踩在一条松软的棉花上,吓得他也未踩实,便往后缩了一步。
同时,枯枝中窜出一条红黑斑斓的细蟒,正吐了舌朝他扑过来。
这小僧反应算快,一手就攥住了细蟒的前身,另一臂夹住蟒的头,那畜生即刻就被他降住了。
小僧看它花斑妖娆,不敢松懈,便一直发着力,咬紧了牙,臂上渐冒出了青筋。
忽前方又袭来一阵卷了枯叶的强风,霎时间就迷了他的眼,从而下意识地两手向前齐挥,遮了剩下的枯叶,挡了风,可那条缠在臂间已半死不活的细蟒,也随之逃脱得无影无踪。
“嘿!”
小僧往地上寻了又寻,果真跑了。
可恶!
“谁遣你来的?”
不知何时,净空已现在眼前林中,眉目清朗,眸中埋有淡漠的光。
小僧闻声惊诧,两手速速
并在颚下,颔首低眉。
“掌尊!”
“何事?”
小僧这才想起刚刚手里的帖呢?一阵找寻的慌乱,他急得向后撤了几步,还好那帖是红的,一眼就在丛中看到。
虚惊。
“天影派掌尊遣人送来了帖,下月初六,是天影派开派祖师的冥诞,亓掌尊欲树碑立传,邀五派掌尊一同去做个见证。”
小僧说着,将帖递上。
光看那帖的气派,就知天影家底的不俗,可其扉页描金的那一“影”字,还是惹得净空视如敝屣。
俗不可耐。
“另,另外,亓掌尊麾下的风影,就在宓宗,等着掌尊亲自去……”
小僧小心地偷看了一眼净空的眼色,骤然冰霜的脸促他即刻噤了声。
那风影霸道,非逼了他拿着帖来找净空,刻不容缓。
否则,这位天影的狠角色扬言要亲自入林路。
周所周知,天影派掌尊麾下的四大影士:风,雨,雷,雪。皆是狠角色。
可如今风影单来做了个跑腿的,看来亓名确是个尊师重教的主。
“你先去吧。”
净空自然不慌,盖上冰冷的眼,遣人走了。
小僧遵令退下,转身快步钻入密林,东瞧西瞧,得,又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在里头转了几个来回,已晕得摸不着头脑,一只小树鹨在一旁的叶梢上叽叽喳喳叫着,似嘲笑,叫得他的心愈加烦躁。可也只怪自己行武不佳,否则,一个翻云登顶站上高处,还怕找不着回寺的方向吗!
身后,刚刚逃
生的花蟒又在悄悄靠近,这次它更聪明,缠着枯枝,远离了繁密的丛叶,声音极微,小僧着急找路,没得注意,他定睛寻了一处,准备一去。
可那花蟒忽前身立起,弯成了一个曲线,舌已向前吱了几下,似是猎物就在前方,同箭一般出击。
眨眼间,树鹨惨烈地叫了一声,被整个吞进。
小僧闻声又吓一跳,回头细看了一眼,一面摇头做叹,一面心生太惨。
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是非地吧!刚走两步,忽惊觉:方才那阵风,猛然有序,莫不是掌尊驭的?
。
初六这日,天影洱城人潮聚集,热闹非凡。
听闻亓名为了此次树碑之礼,几乎把整个武林的人都请来了。
六派掌尊齐聚天影,其麾下四大影士实在功不可没。
风影上长隐,雪影渡苍鸾,雨影赴了方台观和万锟门,雷影踏觅漠地星阁,武林的当家人均已至此地。
树碑礼安排在洱城最高处的天齐坛,以六派为主,环绕坛心,其余的小派散座八方,上万人围坐主坛,散成一方佛莲样式,壮观有致。
净空年纪尚轻,从不曾与这几位掌尊打过交道,围坛的另五方,皆是已掌派数十年的掌尊,光是守珩掌舵气宗的年月,就已比净空的岁数还大。
可这位宓宗的新掌尊生得实在神姿隽朗,引人心驰神幻,特别是全为女子的苍鸾一派,有好几个女弟子,早已看得眼冒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