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唐教授来了。”同事一眼看见她,起身熟稔地请她坐下,“您来这边先稍等,我们刚结束……”
“不用,你们坐。”被称作“唐教授”的女人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没让她起身,“云扬在哪?”飞鸟sk
“噢,刚去洗手间了,您要找她的话,从这出门左转就是。”
“您来了我们可就放心散场了啊,云主编交给您了。”
“您放心,她没喝多少。她呀,知道您要来,有分寸着呢。”
相熟的同事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了几句,她并没有表现出羞涩,只是低头笑了笑:“嗯,我去找她。”
唐教授留下一点冰凉的香水尾调,小沈下意识揉了揉鼻尖,回过神来,人已经翩然而去。她扯了扯师傅的衣袖:“姐,姐?”
“嗯?”
“这是谁?”
“对了,这就是云主编的‘家室’。”师傅搭着她的肩膀,津津有味地八卦,“z大教授,开过个人展的艺术家,就上次那贼难买票的陶瓷彩绘展……哦,我记起来了,你那时候还没来,错过了云主编与有荣焉的样子,就跟开展的是她自己似的。”
小沈:“啊?”
她试图想象云主编“就跟开展的是她自己似的”的模样,结论是自己的想象力还是欠缺了点。
“怎么样,”同事八卦了个够,临了不忘征询她的评价,“般配吧?”
小沈回味片刻,感慨着点了点头。
“般配。”
……
洗手间就在包厢外,从门口能看见明亮的洗手台。云扬就在镜子前正整理头发,唐月楼推门的手顿了顿。
云扬对着镜子将长卷发束成一撮,抬手之际修身的丝质衬衫显出玲珑有致的轮廓。几根碎发被细汗黏在颈侧,她腾出右手,指尖向上挑,左手熟练地一挽,用抓夹固定出一个松散随意的发髻。
露出的脖颈肌肤微微泛红,她用手沾了水,先摸了摸耳垂,又贴在皮肤上降温,然后摸着耳垂,慢慢地深呼吸,先摸出一块薄荷糖含在嘴里,然后从包里拿出口红。
手机屏幕亮起,她口红正补到一半,瞥了眼来电显示,先接了电话。
“小刘。”她用一根手指晕开口红,“嗯,方案我看过了,上次采访反响不错,这一期的专栏,你继续跟进。”简单交代了两句工作,对方又说了句什么,可能是在表达无法参加团建的歉意,云扬笑了,“聚餐而已,没来有什么关系。惦记菜的话,给你打包到公司?但是过了个周末,可能就有点凉了。”
唐月楼微微侧头,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笑意。
卫衣换成了衬衫,牛仔裤换成了长裙,张扬被打磨成果敢,那一抹明亮的善意让她保持着干净的初心。象征着青春的二十岁蹁跹而过,时光分明不留痕,却用阅历在云扬灵魂之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青春之光如同层层漾开的年轮——时间是造物者的手,带来日升月落,云卷云舒,以天地之间一切美好填充这幅轮廓,她云淡风轻地在自己的领域散发着魅力,于是在旁人眼中,她便散发着一层明亮又柔和的光晕。
这个人曾经竟然担心自己会因年龄增长而失去魅力……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简直匪夷所思。
有个电话横插一脚,云扬简单与下属道别,接了起来。
“怎么了?”
“什么……你说她去哪了?”
电话中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云扬她愣了两秒钟,慢吞吞地转过身,对上了唐月楼的视线。
“哦,我看到了,”隔着一道玻璃,她与唐月楼对视,和电话那头的同事说,“先挂了,下周见。”
唐月楼站直身子推开门:“结束了?”
云扬轻轻一啧,忍不住埋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背后也不叫我一声。”
“刚刚。路上堵车,等很久了?”
“堵车啊——不会是被什么人绊住脚了,编理由骗我吧?”
“嗯,”唐月楼朝她走过来,拖着长音胡说八道,意有所指,“酒桌上有年轻女孩对我献殷勤,我没办法,只能躲进厕所,不然她一定要送我回家才肯罢休。”
“哟,那你怎么不同意,她长得不好看?”
“对,我有家室了,她不如我家里那位漂亮。”
“去你的,就知道你看出来了。”云扬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问,“那她看见你,知难而退了?”
“不知道。下周上班,你看看效果?”
“你怎么没有点危机意识呢?我现在可是传说中‘事业有成的梦中情姐’,受欢迎着呢,跟人跑了的话,谁给你养老送……”云扬话音戛然而止,无辜地眨了眨眼,“我错了。”
她现在认起错来相当熟练,唐月楼笑了,取下搭在臂弯的外套给她披上,顺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我有那么吓人么,让云主编怂成这样?”
“当然没有,我们唐教授人多好啊。”
酒后的眼神湿漉漉的,水意仿佛也蔓延进了话音里,于是唐月楼用指腹蹭了蹭她的下唇,俯身吻了下去。
绵长的亲吻之后,唐月楼退开几寸,抹掉了她嘴角一点口红印,语气意味深长:“嗯,事业有成的姐姐。”
云扬仰着头去追她的唇角,笑得很陶醉:“好听,再叫一声。”
唐月楼垂眼一笑,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云扬愣住,脸慢半拍地红了。
喝下的酒精仿佛都从靠近她的这边耳朵蒸发了出去,然后随着湿漉漉的水汽跑遍了贴近唐月楼的半边身子。这把嗓音,叫“扬扬”好听,叫“宝贝”好听……原来叫“姐姐”也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