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深听到翠娟名字的时候有点耳熟,到了这才记起来她就是人事经理说要辞职的姑娘。
许深深十分同情:“现在工资没有以前多了是吗?可你离开这还能去哪?这样吧,我先预支你一部分薪水,你留下来好好干。”翠娟却露出疑惑的表情:“您是城里来投资的领导吗?谢谢您。您对我好,我不能撒谎,我们的薪水不低,也没有减少。”
这就怪了,翠娟急需用钱,酒庄的薪水不低,她为什么要辞职?而人事经理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许深深讲出她的疑问,翠娟支支吾吾不敢开口,郎胭不耐烦地催她:“你不说我就把你交给康经理。”翠娟像受惊的小兔子缩起来,许深深把郎胭推走,温和地告诉翠娟:“小妹妹,别害怕,以后洪福酒庄都归我管,你不要有顾虑,有任何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保护你。”
翠娟看着许深深犹豫了一会,才嗫嚅地说出实情:“康经理不让我们说的,一旦被发现会关禁闭挨饿,所以领导您千万别说出去。”
两年前,贫困山村的少女翠娟翻过大山,独自来到洪福酒庄务工。起先她被分配为前厅接待员,但是酿造部突然有一个紧急空缺,要把翠娟调过去。人事说:“那边工作很简单,待遇更高。”于是翠娟很高兴地转去了酿造部。
工作内容和人事说的一样,非常简单,就是每天沐浴消毒后,在酒曲池里踩曲,虽然很累,但是每隔一个小时她们可以换队休息,住宿和饮食条件很好,薪水也是基层员工里最高的。
找到这么好的工作,翠娟觉得十分幸运,直到有一天,和她一个寝室的大姐也病了。为什么说是“也”呢,因为这里的踩曲工作很奇怪,一般人干了三四个月后,身体会明显变弱,比如经常低血糖,力气变小。工作时间越久,身体越糟糕,最后甚至会肌无力,肌肉萎缩。
同寝的大姐病得起不了床,拿出枕头下面的遗书,请求翠娟帮她送回家。大姐说:“你当初调来踩曲,就是因为带我的姐姐死了,缺一个人。翠啊,接下来我跟你讲的事,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翠娟凑近大姐嘴边,大姐吃力地颤动嘴唇,翠娟听得满脸恐惧,大姐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断了气。
大姐喑哑的嗓音犹如魔咒,缠绕在翠娟耳边久久不能散去:“踩曲的女人都要死,小心宿舍里梦游的人。翠娟,该到你了。”
回忆到这里,翠娟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神色惊恐,捂住脸抽泣。
许深深迷茫地望郎胭,这事还得专业的来。说来也怪,自从她回国后,每一个项目都有怪力乱神的干扰,难道这就是她三年命劫的影响?
郎胭言简意赅地问翠娟:“你大姐说的宿舍梦游的人是怎么回事?”翠娟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每天工作都很累,倒头就睡着了。大姐睡眠不好,半夜经常醒,她说有两次看到有人夜里出门,眼睛还闭着,就是梦游。”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清楚了,许深深安慰地轻拍翠娟的后背:“所以你辞职是因为身体不好了,是吗?”
“是的。”翠娟抹眼泪,眼睛都肿了,“明天又要抽血了,我的离职申请还没批下来,我很害怕见不到爷爷最后一面。”
许深深惊讶:“为什么要抽血?”翠娟应道:“哦,我们踩曲组每个月都要抽血的,康经理说是正常体检,我们和酒曲直接接触,需要保证身体健康。”
就算是保证工作人员健康,每个月都抽一次血,未免也有点频繁了。别说许深深了,就是社会常识稍微欠缺的郎胭都察觉出很不对劲。
许深深承诺会帮翠娟治病,也会让她回家看爷爷,然后送她回宿舍。
“你怎么看这件事?”许深深问郎胭。
郎胭望着天上的星星,慢慢走着:“不知道,明天我在酒庄里逛逛,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顿一顿,“你已经决定做这个项目了,我会把所有隐患都除掉的。”
许深深扬起嘴角,往酒店的方向走:“回去睡觉吧。”郎胭拉住她:“不是有人要惩罚自己一晚上不睡觉吗?”许深深又想赖账。
“那我们总不能在外面晃悠一整夜吧。”
这倒是,于是她俩在房间里打了一晚上扑克牌。
郎胭倒是不怕困,许深深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她暗中发誓再也不随便喝这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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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打卡上班的人事经理还没来得及冲第一杯咖啡,许深深就来了。
“许总请坐。”人事经理把第一杯咖啡给了她。
“谢谢。”
“您一个人?”人事经理记得有个秘书一直跟着许深深的。
许深深微微一笑:“其他人都在写调查报告,我想检查一下洪福酒庄近五年的人事制度和文件,后期出台新的政策。”人事经理的笑容变得促狭,她打起了迂回战术,道:“可以的,不过我们要按流程办事嘛,我先跟康总汇报一下,您请稍等。”
许深深怎会看不懂她的把戏,等康经理知道了,她还能查出什么吗?
“行,你打吧,你边打电话我边看资料。你们刚认识我,不了解,我脾气很怪的,只要惹我不高兴了,上一秒签的合同,下一秒我就可以撕碎。”
人事经理背后一阵凉意,默默地收起手机,赔笑道:“许总您真会开玩笑,看我这记性,康总说过要我们全力配合您的考察,我这就给您拿资料。”资料都是处理过的,就算有纰漏也不是大问题,但要是把投资人赶跑了,娄子就捅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