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神色一顿,心不自觉提了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暴露了
见路与不回话,白袍人又接着说,“你们身上的袍子有六婆的印记,只有外乡人才会住旅馆。”
路与坦然承认,借此机会问一问他风骨是什么。
天上的圆月幽幽散发着冷光,白袍人抬头看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会我们这也不叫风骨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偏远小城镇,虽然不算富庶,但是胜在安定,远离战乱,自给自足,就这么世世代代地繁衍生息。”
“直到有一天,天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滚烫的红色火球从天上掉下来,落在镇上,一只红色的小兽从火球里诞生。镇上的人一辈子老实本分,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于天上的东西骨子里都带着敬畏,根据口口相传的传说,认定那小兽就是天降祥瑞,是给镇上带来福运的。”
“他们为它修建了祠堂,虔诚供养,把它当成神明,起初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刚开始那几年镇上的收成几乎是翻了数倍,种什么得什么,产量惊人。借此城镇往外扩建了很多,变得越来越好。”
“大约五年之后吧,祠堂的那只小兽苏醒了,镇上的大家都很高兴,它只是降生在这里,就带来如此福运,此刻苏醒了,小镇的气运必然只多不少。”
白袍人停顿了一下,语气怅然道:“谁也没想到,那是噩梦的开始。”
“那红兽醒了之后,开口就是人语,说它佑了这个地方这么多年,人们于情于理该给它献上祭品。镇上居民自然是毕恭毕敬地献上最好的供品,饲养的猪鸡牛羊,上等的新鲜瓜果,只要是镇上有的,全都一股脑上供,生怕怠慢了神明。”
“可它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而是邪物,它要的祭品是活生生的人。”
“镇上的人当然不可能用活人献祭,遭到的拒绝的兽勃然大怒,暴戾的本色尽显,当场大开杀戒,扬言要么每个月送上祭品,要么它屠光整个镇。”
手无寸铁的镇民哪里见过这种残暴的场面,当场就被吓破了胆,纷纷跪下求饶,万般无奈地应下这个惨无人道的要求。
一开始只是每月一个祭品,渐渐地,那只邪兽的胃口越来越大,每隔几天就要死好些人。
被欺压许久的镇民终于明白,他们在用族人的血肉饲养一个冷血的怪物,于是全镇人联合起来反抗。
肉体凡胎在邪物面前无异于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小小蝼蚁竟然敢以下犯上,邪兽一怒之下用了什么邪术把整个镇的人的血肉都吃了,只剩下一副骨架。
整个镇都被它控制了,火球升上天空,变成悬日,终年不落。
镇民受到诅咒,只能以一副骷髅白骨的样子活着,却不能被日月之光照到,否则身上会刺痛无比,化为灰烬,只能终日藏身地下阴暗之处。
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暗无天日的日子。
白袍人接着说:“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出现了月亮,月亮遮住炽热的火球,一座白玉城随之出现,在那里,人们会重新获得身体,镇民大喜,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纷纷逃到白玉城里。”
“不过很快大伙儿就发现,白玉城里皆是虚妄,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变回人样,只是受了障眼法的影响,身上的诅咒还在延续,他们永远无法脱下白袍,光明正大的在月光下行走。”
白袍人一阵唏嘘,“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再回来了。”
路与总感觉这故事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一旁的萧长玄问白袍人,“那我们在找的风骨到底是什么”
“风骨就是风骨,它就在落日的尽头,只要找到它,我们才能像人一样真正的活着。”
“你们要是不想找,就马上给我离开!”
白袍人的语气忽然变得不善,话里含着浓浓的敌意,一点都不容许他们质疑风骨的存在。
再问下去恐怕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路与连忙说道:“我们当然想找,不然我们也不会特意从玉城来到这里。”
白袍人冷哼一声,脾气有所缓和,没再说什么。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路与和萧长玄起身离开,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你觉得那个人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萧长玄沉思片刻,声调很冷,“只能信三分。”
提起风骨,却含糊其辞,只是一味地要去往落日尽头,这样死板的执念跟白玉城里不愿意离开的人们,二者皆有相同之处。
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风骨究竟存不存在。
约摸一小时后。
月亮消失,天光大亮,隐藏在背后的火球再次抛洒炽热,平等地晒死每一个人。
路与跟着白袍队伍再次踏上旅途。
他们似乎一直在城内打转。
除了路与和萧长玄,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异样。
脚下的道路无限延长,直通地平线的尽头,可是周围的房子却一成不变。
就像踩在传送带上一样,看似走了很远,实际上还在原地。
再这么一直走下去,人都快瘦没了,运动量超标,不对,他们现在是骷髅,骷髅还能再瘦吗?
路与走麻了,脑子里已经天马行空,神游天外。
终于,前面的道路有了变化,一个分叉路口出现在面前,右边是一条巷道,很狭窄,左边还是大道。
白袍人带着他们拐进巷道里,穿过几个拐角,来到一个露天的小广场。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其他人带过来。”白袍人沉声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