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位置没有变,但是他发现了一根在月亮底下若隐若现的透明丝线,细微地在空中泛着银光。
线的另一头就在雕像的眼睛里。
只要把它割断,月亮就会掉下来,这样路与他们就可以出来了,时桥十分激动。
他的目光变得坚毅,更加卖力地用小刀刺向丝线所在的位置……
余礼看着面前突然暴起往回冲的红兽,猜测到或许是时桥误打误撞碰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让它这么焦躁。
他当机立断立刻转身拦住它的去路,面前的野兽凶光毕露,眼里充斥着浓烈的杀意,它渐渐收起玩弄猎物的姿态,发了狠地冲上来,招招奔着余礼身上脆弱的部位袭去。
双方僵持不下,余礼身上又多了几处狰狞可怖的伤口,那只兽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断了一只前肢,右眼被炸出一个血洞,地上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一时分不清是谁的。
时桥在底下哐哐凿石像眼睛,努力半天,那根丝线只是豁了一个小缺口。
“咚!”
身后落下一声重响,满天尘土飞扬,扬起的劲风撞向时桥,吹得他摇摇欲坠。
野兽沉重的呼吸声由远及近,时桥呼吸一窒,感受到了背后彻骨的寒意,他瞪大双眼慢慢转过头……
埋骨地
玉城。
一楼的小旅馆里,路与他们如同上一次一样,到前台拿到六婆给的白袍。
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开。
因为他们还想要一个东西。
萧长玄没有急着硬抢,他用食指敲敲桌面,笑容和煦,“老人家,你手上那个东西能给我们看看吗?”
六婆原本半阖着眼,听到他的话陡然抬眼,凌厉的目光向他射去,面露不快道:“要出去就出去,年轻人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长玄眯起眼睛,眼里暗色加深。
一张符咒凭空出现在六婆的身后,极速地贴近她的后背。
就在距离只有不到几厘米的时候,符咒却停住了,猛然晃动几下之后,自身燃烧起来,化为乌有。
六婆不屑地嗤笑,“雕虫小技。”
暗的不行就来明的,萧长玄和路与同时冲上去,六婆的身形却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在原地消失,又出现在他们身后。
老妇人矮小的身体佝偻着,目光阴冷无情。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冲上去,近身近战的主力当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萧长玄,路与负责在一旁用道具控制住六婆,给她制造麻烦。
但是很快路与就发现,他们的攻击对六婆无效。
看似处于劣势,被逼得走投无路,事实上是故意装出来的,跟那些风骨城的骷髅形态一样,她根本不会受到致命伤,换句话说,她的本体不在这里。
再一次避开刺向要害的长剑,面对萧长玄,六婆眼底神色有些复杂,她警告般地意有所指“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萧长玄充耳不闻:“那怎么行?身为保镖,哪有让雇主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保镖躲在后面是要扣钱的。”
六婆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保镖和雇主的角色扮演,事情已经败露,上一次的红楼她败在过于自负,才会让路与这小子发现端倪,那破房子也是,意识居然没被彻底抹除,合起伙来坏了她的好事。
这次认出来又怎样这一次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绝不会再让路与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六婆的神情逐渐癫狂,对路与的杀意已经按捺不住。
只要再拖上几个小时,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见六婆胜券在握的表情,路与猜测她一定是做好了某种万全的准备。
萧长玄神色一冷,提着剑再次冲上去。
六婆的本体不在这里,那会藏在哪里
每个世界有这个世界运行的准则,它既然借了别人的身体入世,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路与垂着眼睫,快速地思考着,手中的白袍带来冰凉的触感,路与灵光一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萧长玄!”
萧长玄闻言立刻收势,回到路与身边。
路与微微仰起头凑近萧长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萧长玄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六婆看着轻声耳语的两个人,心里莫名产生一股忌惮,随后又立刻打消疑虑,她绝不可能再失败。
简短的商量过后,萧长玄再次攻上来,他的攻势越发强力,也变得毫无章法,仿佛一副鱼死网破的溃败样子,六婆拼力拦下,虽然处处被压制,但她心里的不安尽数消失,还当他们有什么计谋,不过是绝望中的虚张声势罢了。
明知杀不了她,又不甘心想殊死一搏吗?
交手之中,她瞥见了路与的表情,淡淡的,不露声色,似乎已经认命。
六婆心情大好。
长剑破风呼啸而来,六婆出手抵挡,剑尖划破长袍,撞上里面的白骨,发出尖锐的碰撞声,萧长玄漆黑的眸映着一闪而过的银白剑光。
六婆心下一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长玄离她越来越近,顿感不妙,正想拉开距离却被萧长玄拦住,他手上动作飞快,瞬息之间,一根红线被绑到了六婆的腕骨上,同时长剑一刺,逼得六婆连连往后退去。
背后热烈滚烫的热风气息扑天盖地而来,六婆警觉回头,发现自己被逼到旅馆门口,门大开着,外面是橙黄火热的漫天飞沙,路与身穿白色长袍,牢牢地把门挡在身后,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狂风吹拂,白袍随着风声鼓动猎猎作响,隐在阴影中一双淡色的琉璃瞳孔,清透明澈,带着不可撼动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