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循眉毛跳起。
不知是“高堂”二?字,还是他的行为触了她的逆鳞,他手掌离开她唇后,她张口便骂:“你?有病?哪门子父母?哪来的高堂?不,我凭什么?和你?在这?里拜堂?我们什么?关系,没有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谁跟你?在这?里玩过家家?”
姜循再次要起身。
半拉窗子被风吹得呼呼摇晃,雪从外间?飞入。夜黑雪清,跪在蒲团上的一对男女又抱又打,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梓潼神俯眼,慈眉善目地俯视他们。
江鹭抬手间?,她直接被他封了穴道。
她动也?不能动,满目愤怒,瞪视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容。
这?座昏废神祠,这?样紧绷的气氛,这?样不合适的时机……姜循满心?抗拒。
她的后颈被他冰凉的手按着,额头与?他相贴,听他喃喃低语:“你?不愿意拜你?的父母,是么??”
姜循冷笑:她难道只是这?个原因?
但江鹭就这?样理解:“那就不拜你?的父母。我和我父母也?已断绝关系,我婚娶之事?,亦全然和他们无关。这?高堂二?拜,你?我便不用?拜了。直接第三步——夫妻对拜。”
在这?一年的重逢中,姜循其实很?多?次见识到?江鹭的坚毅狠戾。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心?软的,宽容的。他情绪失控的时候并不多?,但他此时显然情绪低到?极致,已然紧绷得几分不正常。
姜循心?魂生出战栗感。
“砰——”
他手掌扣着她,拖着她,拽着她,和她对跪,硬生生对拜。
之后,他解了她的穴。
“啪——”
姜循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他武功又这?样高,她几乎不可能得手,但她得了手。
姜循怔愣地看着他被打偏的脸,看到?他脸上快速地泛红、肿起,看到?他唇角被扇出了血迹。她不知是她力气大得将他打出了伤,还是他本就有伤,只是被她带了出来。
姜循手发麻。
她满目空茫。
姜循看到?跪在她面前的青年郎君垂下睫,眼中血泪流下,淌入姜循心?间?。
大殿骤寂。
深黑的屋顶,深黑的山峰。神祠前卫士守夜或巡逻,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神祠内一片寂静,让外面的玲珑踮脚着急。山风乍起,院中的一重篝火避开雪,终于点亮。火星窜起,溅上窗纸。
飞雪落落从殿外飞入,落在他的灰暗血袍上,凝在她的嫣红嫁衣上。二?人面对而跪,她茫然地伸手去抚他脸上的血,他低头与?她贴额,颤颤伸手搂住她腰。
夜光带着雪粒,在大殿上空漫扬。
姜循哑声:“你?到?底要什么??”
江鹭闭目:“我要我们是夫妻!”
荒野此景足够荒谬,又足够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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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的杀戮过后,东京开始变得平和。
已经一天过去了,叛军被捉拿,三大禁军将领死了两个,活着的张寂被扣押。姜太傅和叶白?联手镇住满朝,商议新政。无论他们如何商议,摄政者都被一锤定音,落在了年少的暮灵竹身上。
暮灵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
起初惶恐不安,后来渐渐生起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