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终于高考结束,朗星河长舒了一口气,觉得一切总算过去了,自己终于能干些自己想干的事情了。比如躺在床上一整天,一边开着电视追剧,一边捧着手机打游戏,手边放着冰可乐,日子美滋滋。
“你这样荒废光阴不觉得可耻吗?”
然而,一切都不会停止。
“今天晚上我下班回来,你交一份大学志愿填报意向报告出来,晚上我们开会研讨一下。”
因为他十八岁了,成年了,他爸对他自然就“尊重”了,不似对儿子,更不似对小孩,更像是对待下属。
砖头一样厚厚的大学专业目录书,朗星河从头翻到尾,从尾再翻到头,上千个学校上万种专业,朗星河愣是不知道要选什么。
他没有爱好,没有理想,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活着。
夜晚到来,意向报告自然也没有写出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问少不了。
“十八岁的人了,没有一点主见!”
“学金融吧,以后再不济,安排去银行。”
他努力活了十八年,可是父母已经预见了他不济的未来。
“学金融太虚了,银行的前景并不好,还是学工科。”
父母意见不一,最终选择权落在了朗星河的手里。
“这关系到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你自己选。”
“我都可以。”十八年的经验教训告诉朗星河,自己手里的票只是空白票。更何况,自己是真的没有任何意向。
再后来嘛,家庭会议还没能讨论出个结果来,朗星河的上辈子就已经画下了句号,转世成为一只快乐无忧的修狗啦!
做狗的日子是快活的,哪怕后来从狗子变成人又去上学了,小日子依旧是美滋滋,想怎么躺平就怎么躺平,再也没有人拿着一个鞭子在后面鞭策着自己前进了。
可是,现在朗星河突然不想躺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这种迫切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样他茫然又不知所措。
大丫鬟苏木见二少爷眼神愣愣,神色变幻,似有悲切之色,心里一紧,忙问,“二少爷,可是心口不舒服,要请医师吗?”
回忆被打断,朗星河见苏木一脸担忧,摆手道,“无事,心口不疼,我就是想事情的。”
上辈子的爸妈一心希望自己能够自觉学习,能够奋斗上进,可自己就像是推磨的驴,给一鞭子走一步。谁曾想,这辈子没了鞭子,自己这头笨驴却想撒开蹄子狂奔了。
“二少爷想什么呢?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法子。”大丫鬟得了朗夫人的交代,要时刻关注着朗星河的情绪。
“我呀”朗星河双手枕在脑后,悠悠道,“我在想怎么才能变成一个厉害的人。”
说罢,补充道,“就像我哥一样厉害!”现在哥哥庇护自己,自己以后也要保护哥哥和家人。
闻言,苏木捂嘴一笑,“二少爷,您可真是志向高远呢!”
“对啊!所以,怎么才能变厉害呢?”朗星河发愁。
苏木歪歪头,说道,“二少爷您还小呢,现在只要好好上学就是了。”
朗星河直言,“可是我觉得学院的学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用啊。”
苏木吃惊,“竟是如此吗?可是,大少爷上学的时候年年都是第一名呢!”
按照苏木的逻辑,大少爷很厉害,大少爷上学时每年都是第一,那么二少爷如果想要变得和大少爷一样厉害,那可不得也要第一才行么。
苏木的逻辑链很清晰,朗星河竟然一时无法反驳。自己叫嚣着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是连课业都是全年级倒数,这可不怎么说得过去。
“再说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没有用的学识呢?”苏木疑惑不解,“兴许眼下没有用,但是指不定哪日就派上用场了。”
“就像婢子的针线盒子,里头存了许多彩线,有长有短,什么颜色都有。”苏木举例说明,“木莲总是笑话我什么都舍不得扔掉,什么破烂都要存着。可是婢子知道,那些彩线不是破烂。”
“前两日可不就派上用场了。”苏木得意,“夫人有件草绿色绣湖色梅花的十二幅湘裙,喜爱非常,前几日收拾换季衣笼,才发现那裙子被虫蛀了,夫人心疼得不行,丢了不舍得,穿又没法穿,想要修补,那绣梅花的丝线颜色特别,很难找到一致相同的颜色。”
“可不就巧了!”苏木笑得眉眼弯弯,“婢子的针线盒里恰巧就有这么一卷湖色丝线,正好配上了!”
“没有无用的丝线,也没有无用的学识啊!”
“你说的有道理。”朗星河眼神发愣。苏木的意思不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么。
空立大志是无用的,就如他哥这般厉害的人物,也是从甲字班一点点学习、一点点长大才变厉害的。
“二少爷,你都闷屋里小半日了,出去透透气吧。”
朗府上下,从老爷夫人到丫鬟小厮,无一不把朗星河的变化看在眼中——那些杀千刀的恶贼都把他们家小少爷的笑脸给吓唬没了!因此,朗府上下统一战线,一致要帮助朗星河重新找回笑容。
这笑容怎么找回?自然是变着法子地劝说朗星河出门吃喝玩乐、走马溜街。
“不不不。”朗星河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要温书学习了,请假在家,课业肯定落下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自己可以先立个小目标,比如考个年纪第一!
“!!!”苏木眼睛瞪得通圆,难掩震惊。可也不能打击小少爷的学习热情,只笑道,“那婢子将窗户敞开些,让屋子里亮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