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目送那个瘦条条的身影,消失在宫道的尽头,转过弯瞧不见了,才蓦地按着胸口,方才辛苦忍住的咳声,霎时间全爆发出来。
直咳得佝偻下背去,用力倒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定。
掩嘴的帕子上,已隐约见了血丝。
“殿下,”越冬不由担忧,“要不然,您留在此处别再走动了,事急从权,并非不能通融,奴婢去叫人……”
她只摆了摆手。
“无妨,我自己有数。”
说罢,兀自平息了片刻,待缓和过来了,仍旧自己慢慢地向外走,半分规矩不肯错。
一路走到宫门外,才乘上马车,打道回府。
好大一番折腾,已是正午。
此时的京城大街上,热闹得很,人流涌动,马车行得也慢。正好,于她休养生息,倒是合宜。
姜长宁倚靠在车厢壁上,合着眼,只听得外面的喧闹声,清晰地传进来。
叫卖声、说笑声,推车的小商贩吆喝让路声,不绝于耳。
忽听得有幼童稚声稚气的话音:“阿爹,我要那个。”
她父亲便假意嗔她:“成日里就喜欢这些东西,总缠着要,看你将牙都吃坏了,将来变成一个瘪嘴的小老太太,可怎么是好。”
但吓唬罢了,还是笑着转头道:“老板,劳驾来一串。”
姜长宁听得好奇,忍不住掀起车窗上的帘子,探头去看。
原来是卖糖葫芦的。
一串串饱满圆润的山楂果,插在扎起的稻草把子上,红艳,又明媚,裹在晶莹透亮的糖壳子里头,让太阳一照,是格外招人喜欢。
那摊主一面将糖葫芦小心递给女童,一面笑容可掬地搭话。
“这东西可得赶巧,也就这会儿工夫,天气还不算很暖,还吃得上,要再过一些日子,糖壳一晒就化开了,那可就得等来年冬天喽。”
女童接过去,张口用力一咬,咯嘣一声,忍不住皱起眉头,又嘻嘻地笑:“酸掉牙了。”
说罢,又举到她父亲面前:“爹爹,你也吃。”
“爹爹不吃。”
“你尝一口,就一口。”
……
姜长宁眼看着他们笑闹着走远,若有所思,目光忽然微动。
“停一下。”
“怎么了?”越冬不明所以。
“去买两串。”
“啊?”
即便是对她的率性而为,早已司空见惯的侍女,也忍不住怔了一怔,摆出几分好笑又为难的神色来。
“殿下如何突然又瞧上了小孩子的玩意儿。”
她瞅瞅那无遮无挡的街边小摊。
“这些东西,唯恐不干净。您如今身上抱恙,万一吃错了,可怎么得了,回头郎中必要再将您说上一顿。您要是馋甜的了,奴婢回去给您做糖蒸酥酪……”
“不,不一样。”
姜长宁挑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