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玳玳猛地惊醒,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的是什么了,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慌忙拥着被子起来。
半掩的门被推开,房间里的灯也随之亮起。
“醒了?”
他走进来,只是简单的黑裤白衫,在暖黄的灯光下,俊朗的眉眼越发清润,和床上的那个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孟玳玳压紧被角,目光有些躲闪,“要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陆北坐到床头,顺了顺她睡乱的头发,“不会晚,才八点半,现在这个点儿不会堵,十五分钟就能回去。”
视线对接上,孟玳玳睫毛眨了一下。
陆北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孟玳玳红着脸摇头。
陆北声音更低,“那是看我还没看够?”
孟玳玳缩在被子里的脚要踹他,只是一动就抻出了腿里的酸疼,她及时咬住唇,将快要溢出嗓子的轻哼给憋了回去。
陆北看她的脸色发白,手拉上被子,“难受?我看看。”
看个毛毛球……
孟玳玳拿起手边的抱枕怼到他脸上,“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陆北被轰出了卧室,门关上,又打开,他轻咳一声,“有的衣服不能穿了,我给你拿了我的,你应该能穿,”他顿一下,又道,“内裤是新的,洗过的,你--”
迎面飞过来的抱枕打断了他的话,陆北接住抱枕,屈指蹭蹭鼻子,神色难得有些赧然,然后在下一个抱枕飞过来前关上了门。
孟玳玳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穿一件脸上的热度就升几分,那些混乱的场景止不住地在眼前闪现,毛衣当时应该是掉到地上被踩到了,他给她拿了件他的衬衫,衬衫很大,直接遮到臀以下,都可以当裙子了,幸亏打底裤还能穿,因为她在那个时候突现的几分清明,提醒了他一句,他也听进去了。
她妈不会注意到她早晨穿了什么出门,回到家她直接跑上楼就好了,孟玳玳做好心理建设,打开了卧室的门。
陆北倚在走廊的墙上,手里拿着她的外套,看到她出来,冷淡的眸子里生出些温度。
孟玳玳看他一眼,又看向了别处,她现在好像都做不出和他对视,因为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耳边就能响起他抵在她颈侧的喘息,清醒相比醉酒,能记住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才是最要人命的。
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掩住发烫的耳朵,朝他伸出手,要自己的外套。陆北靠近一步,把外套递给她,手也朝她伸过来,孟玳玳要后退,他的手覆在她衬衫的衣领上,“扣子系错了。”
孟玳玳低头一看,嗯……她忙中生乱地把所有扣子都系错位了,她按住他的手,要自己系,陆北低下身来,亲了亲她有些红肿的唇角。
不知怎么的,她就松了手。
他微微躬着身,骨节分明的长指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又系上,手指上的温度时不时刮蹭到她的皮肤,孟玳玳的手放到他黑漆漆的头发上,使劲扑棱了几下,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衬衫的扣子重新系好,外套穿上,他又拿来他的围巾一圈一圈围到她脖子上,围巾遮住了她的头发,也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陆北将围巾往下压了压,看着她的眼睛,孟玳玳以为他有话要说,手揉捏着大衣的袖子,仰起头看他,尽量让自己直视。
在清醒的时候有了这种抵死的亲密,现在又离开了那张床,不同于以往的所有时刻,两个人之间好像多了些生疏的别扭,可夹杂在这种生疏和别扭间的,还有他们都没察觉到的自然而然的亲昵。
他俯下身来,她的脚尖已经微微踮起,唇贴上唇,是缱绻的轻吮,舌尖碰到,孟玳玳突然清醒过来,脚落回原地,推他的肩膀,慌慌张张地说,“走了,走了,真要晚了。”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又去拿包,一通忙活之后,就要往玄关跑。
“孟玳玳。”陆北站在客厅里叫她。
孟玳玳回头看他,他也看着她,不说话,孟玳玳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儿像被主人丢下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她又跑回去,牵上他伸出来的手,“你快点儿,晚一分钟,我爸都不会饶了你的。”
孟玳玳在前面用力扥他,陆北拎着她的包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黑不见底的眸子里荡出深深浅浅的笑。
夜晚的路上车不太多,他开得虽然快,但是很稳,孟玳玳坐在副驾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粥装在一个保温杯里,是刚才上车的时候他递过来的,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体力确实比她好太多,她只想倒头睡觉,他还有精力做别的事情。
她以为她不太饿,温热又软乎的粥进到胃里后,胃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红灯的间隙,她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陆北张嘴吃进去,手伸过来,给她拭了一下嘴角的粥渍,人也跟着过来,孟玳玳挡住他的唇,“要绿灯了。”
陆北的唇落到她的手上,亲了亲,又坐回主驾。
现在的车里也是安静的,但这种安静和从辰峰回来时的安静又不太一样。
温度不一样,心跳也不一样。
车停下的时候,孟玳玳的粥也吃完了,她抽出几张纸擦了擦嘴,又翻下化妆镜来,仔细看了下脸,脸颊有些红,可以说是热的,嘴唇有些红,可以说是吃了辣的,眼睛也有些红……就说是看了个伤心的电影吧。
她心里已经想出了一万种对策,总有办法能应付过去,但她还是不放心,转头看向他,“……看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