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震河死的突然,也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人已经伏地断气。
戒忘愣在原地,许久不能回神,还是虽然震惊却较为冷静的白行云蹲下身去试探了于震河的鼻息,人闭眼瘫在地上,头歪在一侧,已经没有吐息了,脖子上割到了血管,深红色的血液淌了一脖子,浸了一地,已经看不出原本衣裳的颜色。
他回身朝着戒忘摇头,无声的告诉众人,于震河已死,所有的恩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戒忘脑海中的空白在这一刻突然开始有了原本的色彩。
于震河……死了……
他就这样死了?
折磨了他好多年的深仇大恨,由于始作俑者的死,终究得到消亡。
刀拿在他手里,虽然是于震河自己抹了脖子,可,是不是也算他手刃的仇人?
戒忘心情复杂得像是一团打乱了的线,无从细数。
而于震河的死,令所有人都跟吞了黄连一般,并未觉得大快人心。
不是因为他死的太轻松了,也不是因为他死的太突然了,而是因为他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却也死的如此决绝。
沈胥看过小茶的肩膀,倒是可以为她正骨,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有的日子需要修养了。
他冷漠的看着那已死之人,眼中有着诸多隐晦之色。
于震河的结局跟他预想的一样,也只有他死,才能换来天下人的安宁,也才能叫于巷桒夫妻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
可是,这一切让他有种无力感,是因为已经覆水难收的灾祸,是因为无法重来的过去,更是因为无法改变的人生。
荣兴馆已经淡出了世人视线,也终究被世人遗忘,他的人生也回不到是慎闻胥了,他只能继续做他的沈胥,他错过了他的爱情,也失去了他的爱人……
虽然,慎闻语从未属于过他。
既然于震河也死了,新仇旧恨也彻底的随着他的死而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百道门的善后之事是于巷桒的事情,于巷桒夫妻好歹也是尽了宾主之谊,给每位来宾致歉,并坦言会在料理完百道门事宜后亲自登门致歉,而那些已经故去之人,他也会承担责任,届时要怎么做他都毫无怨言。于巷桒太过正直,也太过坦荡,他没有推卸责任,而是主动的承担责任,负担一切的后果,这让本来还妄想纠缠不休,对百道门口诛笔伐的这些正义之士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来。
于震河纵然有错,可却无法让他们恨屋及乌,于巷桒没错,相反的,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有人惋惜于巷桒的遭遇,如果不是于震河,他这一生应该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才对,而不是因为于震河所行之恶,从此,背负世人骂名,销声匿迹。
原本热闹的百道门,一夜之间变得萧条冷落,人去楼空。
原本挂着的红绸,也已经悉数撤下,换上了白幡。
谢文文几人临走之时,于巷桒夫妻亲自送行,因着小茶的伤势,夫妻俩还有心留他们在百道门养伤,过段时日再离去,可如今这地方,谁留得住,只得匆匆而去。
临行时,于巷桒同每一个人都一一拜别,最后在沈胥的面前停留。
对于沈胥,于巷桒深知一切,却什么都埋在了心底,他的不揭穿,给了沈胥最后的体面。
他说:“从你一开始的反应上,其实我就猜到你了。”
于巷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因着要为于震河守孝,皆着素衣,有股与生俱来的气质,别具一格的气韵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江湖人,倒像是世家名门培养出来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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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的话,沈胥喉咙里像是囫囵的吞了个完整的鸡蛋,鲠在喉咙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你……”对于巷桒,他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没想到,原来从一开始自己的表现就暴露了一切,更没想到于巷桒明明什么都猜到了却依旧能当做视若无睹般礼遇他。
跟于巷桒这么一比起来,他现自己多么的小人。
然沈胥的张口结舌给了于巷桒说更多话的机会,他像是位长者一般,用着极为温柔的语气,平静的看着沈胥。
“那时候你年纪尚小,如今模样也变了许多,如若不是你自己说的那些话,其实我是认不出你的。”
当年,他自己也不过年轻气盛,从未想过用一段婚姻约束自己,可一向恪守规矩的他,也遵从了父母口头的婚约。
他去荣兴馆的时候不多,但每次去,他都能在慎闻语身边看到那个叫慎闻胥的小师弟,像是护食的小狼一般,会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对他呲牙咧嘴,好似要吓跑他。
那个时候的他只觉得他太幼稚,也的确是个孩子,所以才这么孩子气,但过去了多年,他依旧如此执着一个人。他会站在慎闻语的身边,护着她,可是……如今的慎闻语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当年的慎闻胥,也不会是这个沈胥了。
他不会觉得吃味,相反的,大度的他只会觉得慎闻语一定很好,好到,让很多人都对她念念不忘,可如今,慎闻语是他的妻,怕是只能叫他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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