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时清喜欢的糕点。
秋月很快缩着脖子退下了。
棠梨笑着问裴时清:“裴先生不进来吗?”
他看她一眼,沉默着进了屋,在身后招展的衣袖似乎将屋外的风雨也一并带了进来。
颀长的身影投在屏风上,屋内光线猛然一暗。
裴时清走到长案前,却并不坐下,只是神色复杂盯着她看。
棠梨只能被迫仰起头来看他。
他衣袍间的松香掺杂着湿润的水汽,似有若无萦绕在棠梨鼻尖。
棠梨忽然便有些紧张,她喉头干涩,轻轻唤了一句:“裴先生。”
“你哭过。”对方忽然开口说。
棠梨一愣,随即别开眼,佯装自然:“裴先生眼力真好。”
方才秋月都没看出来。
她听到头顶一声极淡的叹息。
再仔细听,却又像她的错觉。
“为何要退亲。”他语气极淡。
棠梨浑身一僵,裴先生知道了?
她仰头看他。
裴时清依然静静伫立在原地,一双黢黑的眸半敛,像是要直直望进她的心底。
雨声淅沥。
棠梨忽然一笑:“裴先生……当真想听原因?”
一道闷雷摇动天地,裴时清淡淡看着她,垂在两侧的手,却一点点收紧。
世道
◎既然这世道苛责,那便逆了这世道◎
闷雷过后,风雨再度大了些。
雨滴撞击着窗棂,打湿了长案上放着的一卷书册。
棠梨起身,将窗棂合上,回眸看他:“裴先生认为,夫妻当为何?”
裴时清沉吟片刻:“所伴之人,所依之人,所托之人。”
棠梨眸光微动,她露出些浅浅的笑意:“裴先生的见解,我再赞同不过。”
她话锋一转:“可这天底下,又有多少夫妻能做到裴先生所说的三点?”
“何为可伴?男子在外为功名利禄奔波,又有几人能好好陪伴妻子?女子在垂花门内终日惶惶,要担心丈夫纳妾、狎妓,又何谈可相依,可相托?”
她望向窗外,稀疏天光从窗棂的缝隙中照在她脸上,将她的表情勾勒得明明暗暗。
“裴先生说我痴心妄想也好,说我大逆不道也罢,但棠梨想要的,正是真正能相伴,能相依,能相托之人。”
裴时清沉默不语。
棠梨故作释然:“裴先生,我期望之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我不想耽误他人,也不想违背本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