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为今之计还是要让四皇子尽快登基啊……”
听到此事长公主便怄得胸口疼。
那裴时清……还真是为自己挑了一只尽心尽力的狗!
他一日不从长乐殿出来,魏煊便一日不敢登基!
长公主抓在扶椅上的手狠狠用力,撅断了指甲。
她闭眼深吸几口气:“长乐殿今日如何?”
宫人摇了摇头。
“砰——”桌上茶具再度被人扫落。
这个时节,长乐殿中栽的那棵白玉兰已经掉光了枝叶,变得光秃秃一片。
裴时清便坐在白玉兰下的石凳上,静静看着大雪层层叠叠覆下。
宫人立在一旁,替他撑伞。
这长乐殿他并不算陌生,只因幼年的时候,太子表哥便住在此处,娘亲常常带他来探望姑姑和表哥。
魏琅年长他几岁,自幼将他当亲弟对待。
只因他小时候嚷嚷着要骑马,便亲手雕了一只小木马放在院中,让他玩乐。
那时大抵是春日,玉兰落了一地,花色洁白如雪。
他骑在木马上,偏头看娘亲考校表哥的诗书。
每每娘亲发出赞叹,要他好好向太子表哥学习,一旁的姑姑便会露出骄傲而幸福的神情。
那时她便不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一个为儿子由衷欣喜的母亲。
姑姑性子娴静柔和,常常在长乐殿的小厨房里同娘亲一起洗手做羹汤。
他幼时挑食,不喜食蔬菜,姑姑便想方设法将蔬菜揉进肉丸中,表哥则哄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告诉他吃了这些便有力气骑大马……
洁白如盐的雪地上忽有温热的水渍落下,很快灼开一片痕迹。
宫人连忙垂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去地牢。”忽然响起一道清寒的声音。
宫人心中一沉,手上动作也不利索,竟将伞面上的积雪抖落了些许在裴时清的衣袍之上。
裴时清抬眸看过来。
宫人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裴时清面无表情道:“走吧。”
宫人连滚带爬起身,忙将伞撑到他头上,随他前往地牢。
地牢已经弃用多年,灰尘大得几乎有些呛人。
宫人点着火把随在他身后,裴时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投在地面上。
他的脚步在其中一间牢房前停住。
牢房里有经年积尘的霉味,中间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地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浸透,泛着某种不详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