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行字实在没有提供什么信息,鹿邀看了却觉得有些高兴,刚刚因回来未曾见到人的空落落的感觉消失殆尽,他翻过身来仰躺着,将一张纸展开,目光在那两行漂亮的字上来回看,脸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申时一刻,栖梧山。
栾青面色严肃地看着前方一道微透着光的结界,半晌,沉声对一旁的人道,“君上,我们现在该如何?”。
却烛殷神情慵懒,他看了眼栾青,笑道,“不必紧张,回趟家而已,怎么摆出这副表情?”。
回家?栾青一怔,随即舒展了紧皱的眉,脸上难得也露出了一点笑容,“君上说的是”。
话音刚落,就见却烛殷抬起手来,轻轻一挥,结界处便张开一个洞来,看不清里面的模样,望之直觉深不见底,他收了手,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那入口,栾青见状也随后跟上,两人身影很快被再度合上的结界遮挡。
比起人界,妖界实在要安静许多,只是虽没有人声嘈杂,但草丛中林木间窸窸窣窣,藏匿着各种妖物。
这里天色与外界有别,要更暗一些,花草树木却与外头别无二致,只不过多的是奇花异草,其后不知藏着些什么东西。
却烛殷脚步缓缓,跟在身后的栾青警惕地望向四周,压低声音道,“君上,九阴不可能不设防,这里有些古怪”。
“嗯”,却烛殷低低应了一声,照着九阴的性子,一定时刻监视着他,肯定也知晓他今日回来,手下定是有行动的,门口不设防,内里不知有多少陷阱等着他。
脚下草叶忽地被一阵轻风吹动,却烛殷停下脚步,抬手挡住身后栾青,后者即刻便举起武器,骨鞭上黑气缭绕。
风吹草动之声止息,四周寂静一刹,接着便有猛兽呼啸,一头黑色巨兽朝二人飞扑而来,獠牙锋利,诞水落在地上,所点之处,草叶枯萎。
却烛殷神色未变,眼中琥珀色深了许多,他后退半步,等到巨兽扑到眼前,才抬手挥出一道劲风,风刃直击黑兽腰腹,一击即中,巨兽嘶吼一声,化作缕缕黑烟,很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栾青握着鞭子的手稍稍一松,双眼满是崇敬之色,“早知道九阴不会毫无防备”。
却烛殷没有说话,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九阴这家伙阴险得很,今日却只放了一只妖兽在这里,这等蠢事,不像是他会干出来的,这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沉默片刻,看着脚下被妖兽津液毒死的草,半晌,抬脚迈过去,“我们去宫里看看”。
无论九阴想要做些什么,他都奉陪到底。
妖宫在距离结界将近五百里,修建的极为豪奢,殿外亭台楼阁,颇有人间的宫殿之风,却烛殷已经许久未回过这里,这次回来再次看到往日居所,心中倒有几分莫名的感慨。
若没有九阴,他也不至于一直待在外头,到现在才回来,却烛殷眉头皱起,栾青见他表情不对,以为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忙上前一步道,“君上怎么了?”。
“本座能怎么”,却烛殷掩去眉宇间的烦躁之色,冷眼看着看似与以前无异的宫殿。
妖宫早就被九阴侵占,前门自然是放了许多守卫,却烛殷虽是不怕他们,但是也不想多生事端,他还尚未搞清楚九阴要做些什么,现在没有要一举端了他的想法,行事最好还是隐蔽些。
今日妖界安静地过分,静默地只能闻见二人呼吸声,栾青心里疑窦丛生,但是见却烛殷神色淡淡,便也放松了些,只是见在这里站了许久君上都没有什么动作,他犹疑片刻,忍不住出声道,“君上,您今日来时为了?”。
却烛殷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大舒服,倒不是身体上的原因,只是心中总觉得有些慌乱,沉吟片刻,他轻声问栾青道,“你在栖梧山守着,今日可有见到什么人出入?”。
栾青仔细回想了一会儿,道,“回禀君上,今日未曾有人出入过栖梧山”。
此话一出,却烛殷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那一丝慌乱到底挥之不去,他烦躁地挥挥衣袖,身形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声音,“带本座去看那位上界的‘殿下’”。
栾青神色一怔,很快便追了上去。
彼时妖宫内,沉水殿。
殿内空荡,阴沉万分,时有水滴声响起,去寻却不见水的影子,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水声。
中间有一半人高的石头,雕琢成灯烛的模样,底下底座沉沉稳住身形,上头不是蜡烛,却是一个圆盘式样的东西,上面蒙着一层淡光,石壁两边遍布深红的符文。
那层淡淡光晕上的薄雾渐渐隐去,里面现出的画面,赫然是方才却烛殷与栾青二人,白衣的长发男子一抬手,垂下的双眸被石坛上浅光映的森林诡谲,赤红左眼如同染了血色。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下画面看,直到二人消失不见,才一挥手,眼前画面顷刻间便被掩去,下一刻光晕流转,竟是切到了另外的画面上,那是一座古朴的小屋。
九阴无神的双眼突然变得更加诡异,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
空荡大殿内回荡着宛如疯人一般的笑声,声声入耳,与那沉沉水声交融汇合,恐怖异常。
来到一方侧殿,暗处冒出一个人影来,那人长发斜斜扎成很粗的长辫,顺着一侧垂下,头发主人五官阴柔,眼角一点朱红的痣,显得桃花眼昳丽多情,总是如此,也能从锋利的下颌线看出和脸上凌厉线条看出这是一个实打实的男子。
见到却烛殷,他很是激动地单身跪地,低声唤道,“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