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
那天他应该没认出她。
毕竟都十几年了。
西尔维亚从床上爬起,今天克莱塔女皇要见她,她得起得早一些。
她换了件简单的衣裙,裙摆上蕾丝细纱和锦缎皱裥全都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塔夫绸如婴孩皮肤般光洁柔腻的质地轻抹在身上,衬得她像一束被包裹在丝绢里的白雀花,花瓣绽开自花径里吐出的细蕊还带着露。
西尔维亚想了想,又把胸口的公鹿图章拆掉了,敞开的衣领用碎纱扎口。
这样她看起来就和皇宫里的女佣没什幺区别了。
出了门,从偏厅走出去时,隐约听到一点嘈杂声。
偏厅的后方似乎是一片小型猎场。
西尔维亚好奇地过去望了一眼。
一只体态优美的鹿惊慌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往她身后钻。
西尔维亚一时反应不过来。
突然地,一支箭射了出来。
如急坠的流星,笔直地劈开她的视线,擦着她的耳朵射过。
带起的空气流吹拂至她耳后,一些发丝直接蒙在她脸上,扰乱她的视线。
耳朵疼起来,她不确定是因为冰冷的空气还是尖锐的箭头。
身后的鹿发出细长的哀嚎,身体无力地俯倒在地上,软毛与草枝相碾相磨。
她看到,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维德兰。
那头金发浸泡在冰冷的冬阳里,亮得晃眼,狩服挺括,显出极为高大的身形。
盖着狼头徽章的腰带束得很紧,几乎能勾勒出衣服里块垒分明、极具爆发力的腰肌。马靴一步步行走间压断草枝,一股无法忽视的逼人气势随着细碎的响声散播在空气里。
他一只手握着弓。
一块庞大的阴影无声地跟随在他身后。
西尔维亚有点喘不上气。
是狮子,一头雄狮跟在维德兰身后,鬃毛丰蓬,厚实的四爪踏在他留下的脚印上。行走间,背部与腿部岩石般的肌肉块依次隆起,触目惊心。
在逼近。
西尔维亚想后退,维德兰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太高了,挡住她头顶的阳光,覆下阴影,逆光的蓝眼睛毫无温度。
都少年过去,维德兰早都不是曾经那个金发小天使了。
西尔维亚视线模糊,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在望着自己他取出长剑。
西尔维亚伸手挡住紊乱的呼吸。
维德兰宽阔的胸膛下压,剑锋擦过西尔维亚的肩向她后方伸去。
臂弯若有若无蹭着她的身子。
她被对方虚揽住,一线之隔的距离,欲擒故纵的态度,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