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发男子坐在桌子对面,对她前后一说,她才明白了过来。
确实是有白毛狼妖,但根本没有什么强娶江员外女儿这类的事。真相是半年前,一只白毛狼妖闯进了江员外的庄园,江员外一介普通人,哪里能抵御这样强悍的妖?当下奉上无数金银和女仆人,才将这妖打发走。
人有时候退了一步,就会再被逼着退无数步。想是知道
从江员外这里知道能捞得不少好处,两个月前,这狼妖去而复返,开口就是要江员外给它奉上修仙练武之人,好给它做提炼内丹、增强功力所用。
江员外愁啊,他不过一介富翁,哪里结识得这许多修仙人士?
急中生智,他在金陵酒楼外摆了一桌赌酒局,以剑与黄金为诱,他笃定,能赢得这赌酒局之人,就算不是顶级的修仙之人,那也是不一般的江湖武学家。届时他再派人测试一下功力深浅,编个故事,将人诱到这妖面前就是了。如果这人能除掉妖当然更好,除不掉那就当作“抚恤”一下这妖的肚子了,两不吃亏。
江员外这毒计还是得逞了这么两三次,这两个月来,已经有一名修仙之人被它吞落肚子,两名女修仙者被其强迫苟合以后,吞内丹杀之,亦是尸骨无存。
风凝霜听完,脸上滚烫滚烫的,连续被人坑了两把还不自知,还是太嫩了。
她久久没有作声,半晌后,才轻声说道:“这么说来,这狼妖已经被你除掉了?你究竟是谁?”
她隐约有了个答案,有些激动、又有期待。
这银发男子没回答,把弄着手中酒杯,漫不经心地道:“你擅自冒充蜀门弟子,我大可废了你的双手。”
他能除掉狼妖,她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要下手早就下了,风凝霜笃定这一点,便有点涎皮赖脸道:“我虽然冒充了,但也没给蜀门丢脸。”
她
猜测眼前这人定与蜀门有点关系,说不定就是蜀门中人。。。。。。
银发男子偏偏没理她的试探,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从那几人手中逃脱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想来在酒楼里那一闪而过的银光,就是他吧?
风凝霜眨了眨眼,“我对那几人下的药粉是胡椒粉配红斐草,这药粉力量不俗的,一般人闻了都要头晕好一阵子。”
他右眉微微一挑,自顾端起桌面那壶酒喝下,简直不将里面的迷药当一回事。
“继续说。”
那天酒楼里,他就留意上她了,当时只一瞥间便知她女扮男装、且有人在跟踪她,只是她脸上邋遢,并不得见她真容。离开酒楼以后,他便径直去捉那只狼妖了,不曾再留意她。后来才从审问江员外中,才得知她居然扮作蜀门中人,在巷子里使了一番招数,蹊跷逃脱。
风凝霜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巷子里有个很小的狗洞,是我刚来金陵城就提前踩点踩好的。”
钻狗洞?!竟然还扮作蜀门的人?他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
她忽然朝他半跪了下来:“大侠,我叫风凝霜,从擎川来的。这走了好久,就是为了想去蜀门拜师学道!”
他沉默良久,食指轻敲桌面,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原因?”
蜀门坐落在蜀川地界,山环围绕,是天然之险境,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求道之人想前往,因没有人带路,还未到达蜀
门,就都陨落在那毒瘴天险之中。久而久之,不是天生筋骨奇佳、又有机缘的人,已经没多少人敢轻易前往了。
“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时,都被妖杀了。”风凝霜抬起头,眼神坚毅,“我想为他们报仇!”
他又不说话了,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全身都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配合那头银发,叫人不寒而栗。
风凝霜被这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银牙一咬,索性敞开说亮话:“侠士想必是蜀门中人,能否为我引荐引荐?再不济,若能带个路,我也感激不尽的!”
她自问诚意十足,对方却放下了杯盏,食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回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了。”
风凝霜一愣。
突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随风从窗户里飘了进来,她手臂上应激般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蓦地站了起来,侧耳听了一阵,口中默默念着数字:“一二……三。。。。四。。。。。。九十九。。。。。”
不错,有不少人正朝这里走来,只是脚步很轻很轻。
“哦?你竟有这种听力?”银发男子瞥了她一眼。
风凝霜摇了摇头,走到窗前,闭目感受着。“……是剑气。”
她从小就对剑有着非一般的直觉,这是她除了酒量以外的第二项本领。
银发男子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这里是庄园后方一栋小独楼,他们位于二楼,从窗口望出去,夜色浓重,
月光洒下间,很快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借着月光,也可看见这些人来势汹汹,数目却远不止风凝霜所说的只有九十九。
“你能感应得到剑气,却感应不出妖气?有趣。”银发男子抱臂望着窗外,瞄了风凝霜一眼,用一种毋容反抗的语气说,“在这儿等着。”
风凝霜只觉银光一闪,身旁这男子不知何时已闪至了窗外,再一闪间,落到了这群人面前。
月光凛然,银发如霜。
他站在了这一片汹涌来袭的人流前,仿佛在面对席卷的潮水,前面已经有人看清楚了他,骤然停在他十丈开外——
“傅天霁。。。。。。?”
“是蜀门的傅天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