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一点暖黄色的光芒在她背后亮起,再度映亮了面前布满褶皱的纸张。
“你这样好读吗?”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麽彬彬有礼,“需要帮你拿着灯吗?”
“不用了,这样影子会挡住字。可以的话,麻烦你把蜡烛放在书架上。”
“您在找什麽呢?需要我帮忙吗?”爱德华的手臂伸直,点燃的蜡烛从斐时的耳旁掠过,被稳妥地安置在她面前的书架上。
有那麽一瞬间,斐时切实地感受到了耳朵被火焰灼痛的滋味。
“爱德华先生应该也没法帮上什麽忙吧。毕竟,我们对于这个副本而言都是外来者吧。”
“唉,真是叫人伤心。”爱德华的声音里确实有几分暗藏的委屈,“我还以为咱们是同伴呢。但对于斐女士而言,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都是外来者’而已。”
“在这个副本中,所谓的同伴,只能指同一阵营中的人吧。”斐时回应道。她迅速地翻完了手中的村史,把它塞回了书架。
“也就是说,斐小姐并不认为我们两个属于同一阵营?”
“斐小姐觉得我是狼吗?那您可能是误会我了,自始至终,我想的都是要怎麽在这个游戏中生存下去哦。至于有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相信您也能理解的吧。”
连着翻完几本书,意识到这些村史全是在教堂建立起来之后才开始撰写的斐时完全不想理他。
“斐小姐?斐小姐?”才注意到斐时许久一言不发,爱德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来,在她的肩膀上连戳带按,“您为什麽不理我?”
被他的小动作搞得全身发麻的斐时,一个转身,反手把一本大部头拍在爱德华那张英俊的脸上。
爱德华:······
斐时有些厌倦了和他的对话。
“呵呵呵······”爱德华在书皮底下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笑声,“您没有否认呢?”
“如果您认为我是狼的话,”爱德华轻轻拨开斐时按在他脸上的书,脸上的平光镜歪到了一边,“就没有想过我可能会干脆在这里将您解决掉吗?”
“白天狼不能动手,”斐时拍拍封面,“而且,说不定这正是我想看到的呢。”
爱德华面上的笑容一顿,半晌之后,他更加张狂地咧开了嘴大笑起来。
那笑容说不上是张狂还是爽朗,声音很是刺耳,这让爱德华原本气质还算端正的脸瞬间邪气起来。
爱德华忽然伸手捏住了斐时的下巴,声调充满了诱惑力,“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从现在开始做‘同伴’。”
斐时:“······!”
斐时:啊啊啊!被髒东西碰到了!
她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脊背撞上身后的书架,几本书在震动中掉了下来。
有那麽几本书精确无误地砸在了爱德华头上,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似的,执着地盯着斐时的眼睛。
直到斐时反过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的眼睛,”斐时的手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食指与拇指反向用力,扒开了爱德华的眼睑,她低声呢喃着,“刚刚好像是另一种颜色。”
眼球这个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被如此粗暴地触碰,爱德华钴蓝色的眼中立刻汹涌地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斐时的脸。
与此同时,藏书室的那扇厚重的樱桃木门被捶响了。
“斐时,斐时!你怎麽样?出什麽事了吗?”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慌乱,想来是周婷发现门被关上后,慌不择路寻求了他的帮助。
这样下去,他只会破门而入吧。而现在这种情况落在不知情的他人的眼中,就是她在欺压无辜的神父。
她不像狼,谁像狼。
斐时迅速松开爱德华,擡手拆掉以黑珍珠与紫水晶点缀的发饰,揉乱一头被细致地打理过的卷曲的长发。
最后,她在爱德华还有些呆滞的眼神中,撕开胸口轻薄的衣料,露出新雪一样素白得几乎耀眼的肌肤。
门在同一时间豁然洞开。
爱德华僵硬着身体扭头看向门外,门外的几个人也表情扭曲着瞪视着眼前这一幕。
只有斐时t及时挤出两滴泪水,双手颤抖地抱紧了自己,泪眼婆娑:“村长呜——”
“你!你在做什麽?”布鲁斯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来,像拎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把爱德华从斐时身边拎开,“你这个肮髒的杂种——”
“我没事的村长!”斐时连忙开口为爱德华辩解,“您、今天白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虽然她的行为把两个人都暂时从狼的嫌疑人中择了出去,但难保布鲁斯手下不留情,把她的任务对象终结在这里。
布鲁斯仍然怒火未消,但也多少听进去了斐时的话。
今天的惨剧过后,泰丝才向他们透露了一个隐藏规则,一个白天至多只能处决一个人。如果过多,就会被狼视为作弊,动手的人必然会受到惨烈的报複。
所幸,今天动手的人如今正和他的仇人肩并肩躺在墓地里。
狼的报複自动宣告告终。
“你以后离村子里的女孩们远点!”布鲁斯到底没忍住,用蒲扇般的手掌恶狠狠地扇了爱德华一巴掌,后者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再次被书架上掉落的书本砸中了脑袋。
爱德华眼神发懵,愣愣地抱住脑袋直抽凉气。
“你真的没事吗?我们快点出去吧。”杰弗瑞的气息吹拂着她耳边散乱的发丝。
斐时受不了他像小狗一样热情的眼神,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继续演戏:“周、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