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此反倒激怒了劫匪,以为她扔几个铜板羞辱他们,一时发起狠来,举刀就要上前。
车夫这时吓得魂不附体,在地上连连求饶,又指着马车说,里头坐的是府中小姐,貌美非常。
程绾绾知道铜板怕是不够,正在摘自己的耳坠,不想就听见外头车夫卖了她。她咬着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是怕被劫匪知道,马车里只有她一个姑娘家。
车夫这一指,全完了。
车夫往外爬,想卖主捡一条命,劫匪却凶狠,一刀就结果了他,又掀开车帘,将程绾绾给拖了出来。
这地方到底在半路上,几个劫匪调笑一番,没在这里动手,将马车赶到林子里去,将程绾绾扛到肩上给带走了。
从路上钻进林子里,走了不多远,有一间破屋,是早年的猎户留下的,这处显然被几个劫匪暂作了窝点,将程绾绾扛进去后,扔在了地上,就要动手动脚。
程绾绾吓得半死,苦苦哀求,却只换来更加肆意的调笑。
一个劫匪道:“这小娘儿们怎么都不哭?小妮子,你光红眼睛求饶,泪珠子却都不掉一颗,你是真怕啊还是假装的?”
“哟哟哟,瞧这可怜模样,快叫哥哥好生疼疼你!”
程绾绾死死忍着泪,手指掐进了掌心,恐惧如弦,快要绷断她最后一点理智,可要是秘密被人发现,那她的下场,一定会更惨。
劫匪早扯去了蒙面的黑巾,她看见了他们的脸,必死无疑。
这地方荒山野坡,不会有人来,没人能救她……
外裳被一把扯开,力气之大,将她整个人都拉扯得踉跄,她死死抓住衣裳,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出声!
“殿下,林子里好像是程府的马车。”青影查看过,回来禀话。
马车里没有回话,安静一瞬后,帷帘被倏地掀开。
江诀坐在马车里,朝林子看过去,隔得远,并不能看清。
青影又道:“在马车附近还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有余温,血迹也未干,应是刚被杀不久。看装扮,是程府的车夫。”
江诀眸色倏深。
他从马车上下来,脚步不停快步往林中去。
(捉虫)
程绾绾呼喊救命,向来胆小顺从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推开抓过来的手。
但她到底不过是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力气再大也抵不过凶悍的劫匪。
外裳被撕扯得破烂,头发都被抓掉了几缕,她拼命反抗,惹得劫匪大怒,其中一个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得脸一歪,牙齿磕破嘴唇,血都流了出来。
脑瓜子嗡嗡作响,程绾绾被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再没力气反抗。
就在她彻底绝望之时,只听见“刺啦”一声,她恍惚感觉脸上溅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她慢慢找回视线,就看见正当前的那个劫匪,当胸被一把刀给洞穿了。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剩下几个劫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即转头去看,只见破屋门口进来一人,穿护卫服,身量瘦挺,手持一柄长窄剑,乍看起来不过尔尔,可周身冷森森的杀气,却让人不禁背后发毛。
几个劫匪心中打鼓,但眼见只有一人,立马大起胆子一拥而上。
就在几人冲到门口时,“砰”一声,破屋后头被人踹开,一抹快影掠了进来,落至程绾绾面前,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前后二人,正是青影和若风。
几个劫匪加起来也远不是青影对手,不过片刻全被撂倒在地,三死一伤。
门外有人大踏步进来,头昏脑涨的程绾绾看过去,地上唯一活着的劫匪拖着断腿正往外爬,那高大人影迈过门槛,就势从旁夺了长剑,脚步顿也不顿,一剑挥下去!
他分明连头也没偏一下,却准确无误地将地上最后一个劫匪一剑斩杀。
长剑在劫匪脖颈处分毫不差地落下一线,力道却惊人,将那劫匪的脖子硬生生砍断,却又没完全断,半边头颅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溅出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剪影,男人跨步而过,略微偏头,避开飞溅的鲜血。
“殿下。”青影拱手。
“把尸体都拖出去。”江诀将长剑扔回去,朝里看了一眼狼狈害怕的小姑娘,声音冷得像结了一层冰霜。
程绾绾已然呆滞,缩在地上像一只被困于陷阱的幼兽,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来人,仿佛看到了猎食归来的母兽,眸底全是倚赖和渴求。
人在绝境之际往往能迸发出超出寻常的力量,而小姑娘此时的眼神,也超出寻常、亮得惊人。
人在若风身后,被牢牢护着,江诀只扫了一眼,目光却顿住,好似有一根霜针,突兀不知从哪里冒出,悠悠荡荡钻进他脏腑,最终碰在他心头,只一触,顷刻消融。
屋里屋外,东宫的人在清理现场,搬动尸体、清理血迹,时不时发出动静。
若风和青影也去帮忙,屋里只剩下两人,隔着半个破屋子相望。
外间都是杂声,相望的两个人,之间却有种隔绝于世的安静。
程绾绾已经彻底找回了清醒,绝望过后的惊喜若狂让她胸口怦怦直跳,除了满眼是光地望着突然降临的救世主,她连说话都忘记了。
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只有短短几瞬,江诀回过神。
他看见地上的人被撕扯的破烂的外裳,眉头立时皱紧,踏步上前。
而男人提步上前的一瞬,程绾绾心里,也电光火石地闪过许多念头。
她孤身一人被劫匪所掳,从程府的马车里失踪,若这件事传出去,她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