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独孤公主去床上歇着,大夫快过来了。”最先冲过来的侍女还想将谢翾带过去。
但凤洵只是抱着她径直往前走去,宽大的袖袍将谢翾裹得严严实实,没让外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谢翾埋在他怀里的长睫轻颤,垂在身侧的手在凤洵经过那侍女的时候轻轻抬了抬,她竟然大胆到在人间随意使用来自冥界的审判之力。
那一点隐秘的金光从侍女身上掠过,几道模糊的光影撞入谢翾脑海,似乎是这位侍女匍匐在地,跪地磕头的姿态很是卑微,从侍女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一双灰色麂皮的短靴,其上有精致华贵的暗纹。
谢翾对周围环境的捕捉是极度敏锐的,她记得这是那位太子殿下的靴子,意料之内的结果让谢翾觉得很是无趣。
在她释放审判之力的时候,凤洵的眉尾微微一挑,这诧异的神情只出现一瞬,而后他很快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禹国公主疑似中毒,吓得梅园里的公子小姐们再也不敢碰园子里的食物,他们猜出可能是太子殿下动手,但他们不敢赌那个疯子会不会连累到这里的所有人。
匆匆赶来的大夫隔着纱帘给谢翾把脉,她伸出那只没有丝毫伤痕的手,大夫脸色微变,但谢翾的身边还守着凤洵与小池,门外兵马司的护卫已经赶到,大夫也不敢展露太多情绪。
“公主似乎没什么大碍……”大夫小心翼翼地将谢翾的手放了回去。
在他的袖底已藏了新的毒药——太子一定要谢翾死,她今日接触的所有事物都暗藏杀机。
大夫没能顺利将谢翾的手给放回去,因为此时她纤细的手腕抬起,死死抓住了大夫的手,审判之力再次释放,很不巧,大夫眼里见到幕后之人还是太子殿下。
“楚逢星自己来,我还高看他一眼。”谢翾从床榻上坐起,将纱帘掀开,对大夫轻蔑笑道。
“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此事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大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谢翾的长睫垂落,她俯身在大夫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女儿还在太子府的私牢里吧?若不完成任务,你的家人都要死。”
此时的大夫已捏紧自己手里藏着的毒药,打算趁谢翾不注意就直接冲上去,但谢翾凉凉的话语仿佛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让他从脚底冷到了心口。
这禹国公主是如何知道此事缘由的?领他去太子府的人都是东宫的亲信,难道有人背叛了太子殿下,泄露机密了?
但大夫终究不敢暴露太子,他慌忙摇头道:“独孤公主您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杀不了我。”谢翾牢牢抓着大夫的手——这纤细女子的力气大得惊人。
她随手一扯,便将大夫手里藏着的毒药抓了下来,仰脖直接丢进了自己嘴里。
“好了,我吃了,你回去复命。”谢翾还以为此次下毒的是其他势力,没想到太子那么沉不住气。
大夫被送了下去,小池守在外间,不知内里发生了什么,片刻后只看到谢翾泰然走了出来。
谢翾先看向了等在一旁的凤洵,她有些失望地撇撇嘴:“还是太子。”
她到现在还没找出究竟是谁刺杀的独孤宣与景寻,还以为这次会有线索。
凤洵看了一眼绝望离去的大夫,对着谢翾点了点头,他是了解人类的,在京城这般诡谲多变的地方,时刻都会发生意外。
谢翾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幕后指使者,也没再装下去,就这么与凤洵一道走出了后院,梅园里还有人在议论着她的生死。
“若禹国公主真死了,你说圣上会不会去禹国再请一位公主过来?”
“那下一位禹国公主可真要好好保护起来了,若真惹怒了禹国,我可不想边关再发生战事了,不然我到时候去哪里买禹国的绣品?”
“说起来那禹国公主真是不识好歹,咱们京城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去迎接她,她连跪一下都不愿意,也就圣上近日来身体抱恙没空见她,不然她高低要被判个亵渎皇族的罪。”
这罪谢翾还真犯过,她领着人若无其事地穿过这群闲谈的贵族。
见到桌上摆放的糕点茶水分毫未动,谢翾临走前还柔声道:“吃吧,没有毒。”
梅园内,议论声戛然而止,复杂的目光落在谢翾身后。
出了梅园,凤洵与谢翾共乘一辆马车,但上了马车后他便暂时辞别。
见凤洵离开,小池好奇问道:“景王爷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的事,我如何得知?”谢翾的回答很是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