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翀汶在英国呆了一周,期间三人又碰了一次,然后他就启程回了美国。落地的次日他便打来电话,介绍谢行给森泽航认识,这次沛城没有参与,那三人一起聊了很久。在第二次电话中,李、森、谢三人便初步确立了合作意向、大概的项目方向以及周期计划,包含三人的分工。李翀汶和谢行都没多少钱,只能象征性地给了一些,其他都算作技术入股,森泽航占55%的股份,至此,森久科技的名牌下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内容。
三人保持着每周一次的通话频率,同步彼此的进度,其余时间都在各自忙各自的。这种节奏保持了一年多,直到二人毕业。毕业典礼的时候,适逢恶劣台风天气,航班全部取消,国内没有人来参加——这也算一种天公作美,免了一边要找借口来或不来,一边还要尴尬地准备如何迎接。
毕业后,两人搬到伦敦——沛诚被录入到英国一家颇为有名的老牌媒体企业,负责一些不太重要的版面里的文章素材收集和撰写,重大新闻基本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带他的上司是个专业能力相当不错的资深记者,他很喜欢沛诚,破例把沛诚带进了一个需要长期追踪的深度调查项目小组——深度调查虽然周期长又辛苦,但不管是对于调研能力、取材能力和观察能力的培养,还是新闻故事的敏锐度都多有裨益。最重要的是,比起“短平快”的时事新闻,深度调查令人抛却浮躁,能够沉心静气,关注一些对于底层民生有益的事,正适合沛诚现在的心境。
而森泽航自从毕业后便全身心投入到公司的运营中。创业小分队的三人虽然都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但毕竟都是象牙塔里刚走出来的人,一路摸索挣扎,又累又辛苦,整日疲惫不堪,还免不了因为意见不和而争吵。
沛诚其实思考过这个问题——上一世,森泽航只负责出钱以及在一些重大决策事宜上表态,技术上的问题全部交给谢行负责,就算二人意见向左,但凡涉及到具体的领域,不主要负责的那个人会自觉地后退一步。但这一世,森久科技的成败与否对于森泽航而言至关重要,他不敢放手也不敢赌。
也正因如此,每当森泽航和他商量做法的时候,他必须要克制自己不发表更多意见,免得让分歧加剧。所幸在连续几个月的熬夜通宵之后,他们终于交付出了基尘1。0的DEMO版,并且顺利发布,一周内就吸引到了几个投资的橄榄枝。
这些投资金额拆开来看,换做以前,只够两人半年的生活费,如今森泽航却兴奋得上蹿下跳。毕竟有了现金流才能招人、才能扩大测试规模、加快项目速度,也才能更快步入正轨。
沛诚虽然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同时也有一些伤心——他记得上一世他正式加入森久的第一天,也是在招待投资人开会。当时的森泽航面对大量想要通过注资来参与游戏中的资方,却一点也不动心,只谨慎地权衡着利弊,只不希望话语权被轻易瓜分掉。
而如今的他们显然没有这个资本。他护在手心闪闪发光的宝贝如今因为无数琐事而疲惫蒙尘,叫他怎么能不伤心。
在签署第一笔投资合同的那天晚上,森泽航拒绝了沛诚想要外食庆祝的提议,而是自己在家悄悄准备了一桌饭菜,等他下班回家。沛诚见了惊奇不已,每道菜都尝了一遍,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
“你是不是悄悄练习过?你是不是把做坏了的菜都扔了?”沛诚促狭地问。
森泽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在饭桌边来回踱步,似乎很是焦灼。他转悠了好几圈后,终于自暴自弃地说:“算了,先说正事吧,不然吃不下饭。”
“怎么了……”沛诚话还没问完,剩余的词句却被生生截停——森泽航忽然清了清嗓子,单膝下跪,并从围裙的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森泽航跪下的那一刹那,沛诚浑身汗毛立刻就炸了。
“我们结婚好吗?”森泽航仰头直视着他。
那个青涩稚嫩的男孩儿如今肩宽腿长,五官俊朗,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他白色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笔直的黑色西裤下踩着一双情侣拖鞋,还围着小熊围裙,但依旧英俊不凡。森泽航嘴唇动了动,又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大摞写划了无数次的、皱巴巴的纸,愤愤地扔进垃圾桶里。
“我之前准备了好多说辞,来回排演了无数次,但都觉得不满意。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我不想再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不想等自己找出最完美的求婚誓词、更想不出最浪漫的求婚场景,我就想在这里,在我们两人的家,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向你求婚。”森泽航说,“我们结婚好吗?”
对此沛诚毫无准备,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森泽航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颤声说“好”。森泽航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戒指,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他。
沛诚这才回过神来,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哪来的钱买戒指?”
森泽航闻言害羞地笑了笑:“我省吃俭用存的,你真的没发现?我好几次都以为露馅了。”
沛诚抬起手指来回翻看——简约素净的银色戒圈上没有太多装饰和纹理,只在正面以碎钻镶嵌着一圈星星的形状,沛诚抬头问:“你的呢?”
森泽航从兜里摸出另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沛诚摸出戒指给他戴上,又吻了吻他的嘴唇,说:“你真是出息了,居然能背着我存这么多私房钱。”
森泽航眼中闪过一瞬被抓包的惊慌,随即又害羞地笑起来,问:“喜欢吗?”
沛诚点点头:“你送我的所有东西里,我最喜欢这一件。”
第116章葛朗台
有了第一笔资金注入,森久科技终于得以租了一个小办公室。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因为是旧厂房改造的创意园区,配套设施很新,且因为有区政府的政策,主要胜在租金便宜,周围也都是如他们一般的创业公司。李翀汶和谢行收尾了手头的事,也一起搬了过来,碍于实在没有闲钱,公司的财务和人事外包给了第三方服务公司,全体员工有且仅有他们三个人。但饶是紧巴巴地抠着每一分预算,钱也根本不够烧的,于是基尘虽还是个DEMO宝宝,却也不得不提前上岗,先接一些小的项目来维持资金周转。
沛诚心里对此不太赞同,原因很简单,毕竟这些小项目本身利润度不高之外,小公司作为乙方话语权还很受挤压,沛诚上一世……不对,应该是“生前”就在这样一家公司里。再加之他当时的上司完全没有任何管理才能,只知道对外对上卑躬屈膝、对内对下色厉内荏,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所以沛诚十分能够共情为了一个简单的项目诉求消耗掉很多时间精力的处境,却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如果项目交付质量不错,至少能够在行业内累积一些口碑。
与此同时,沛诚其实对于公司的天使投资人选也心存疑虑——投资人是一家手机零配件供应商的老板,虽然口袋丰厚、出手阔绰,总是在四处找寻投资机会,但毕竟传统实业和人工智能还是有很大的行业壁垒,他不认为投资人真的完全理解“基尘”意味着什么。森泽航却说这是好事——比起一知半解所以总想指手画脚的投资人,还不如只有钱、只看回报率的土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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