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太子妃问的。
崔尚书那时以为只是小事,并没有在意。
可如今面前的太子又在重复地问他这个问题。
辛夷这个名字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是这个名字出了问题,还是取这个名字的人……
崔尚书端起茶杯,注视着面前并不介意慢慢与他叙话的太子,清楚地知晓到他想达到目的,必须要顺着太子的意往下走,每个字斟酌着说:“这是昔日下官与家妹一同取的名。”
他当时也是这么回夫人的。
可崔夷玉并非他的夫人那般不知十几年前内情的外姓之人。
“家妹。”崔夷玉一字一字地念着,重复了一遍。
崔尚书眸光闪烁,眼神凝滞在崔夷玉的身上,实在不知他为何聚睛在这个问题上。
可崔夷玉并没有就这样顺着人问,只平平淡淡地笑着说:“若是女孩儿,则叫辛夷,若是男孩呢?”
这一句话看似普通又平常,似乎家家都会这般说。
只是却倏地将崔尚书硬生生扯回了昔年的记忆里,神思不由自主地恍了下。
“不过是十几年前的闲话罢了。”崔尚书缓缓地说,仿佛回忆起来都格外艰难,只是扯了扯嘴角,宛若无事,“当时兄妹之间说道,看谁先成家,若是生了女孩则唤辛夷,若是男孩则名崔琭。”
崔家男丁取名,向来是只取一字。
崔琭。
琭琭如玉。
崔夷玉若有所思地抬起眸,仿若如梦初醒般看向了崔尚书:“名琭?字呢?”
“男子通常及冠才去字呢。”崔尚书叹了口气,却实在没想到太子竟要追问到底,心中如被沉沉的雾气罩住,似乎离解惑差了一把关键的钥匙。
崔尚书实则不愿回忆起十几年前破败的往事,本想将此事敷衍过去,可他对上崔夷玉的视线,顿了顿,还是不得不回想了起来。
“既是名琭,自当是字玉。”
“家妹似是说,若家中长辈同意,便取‘夷玉’二字。”
说罢,未等面前的太子反应,崔尚书却是蓦然定在了原地。
太子若只是想就崔辛夷和他并非兄妹一事聊,为何要追根究底地,虽是温和的询问,却仿佛是在逼着他回忆十几年前这般琐碎无谓之事?
因为这对于他和崔辛夷而言根本不重要。
可他问了,便一定有他的含义。
他口中的家妹,当然不是指皇后娘娘。
太子为何要在皇后中风,他亲自来太子府时,蓦然探究一个和他无关的姓名呢。
兄妹,姓名,崔氏,十几年前的嫡妹……
崔尚书的冷汗浸湿了里衫,僵坐在原地宛若一尊石像,向来沉稳平静的脸上都挂上了汗滴。
他的妹妹不是他的亲妹,却早就因见不得光的丑事化作了灰烬。
这见不得光的丑事是什么,应当只有皇后一人知晓他这半个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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