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屿丞失笑,若是这样直率跳脱的人成为一国之君,也未必不是好事。隻是那些喜欢把“之乎者也”挂嘴上,动辄撞柱死谏的文臣有的头疼瞭。
丹鸣不知他所想,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瞭,“那我们得尽快甩掉禁军,啓程继续追。要不我装病,把人全骗来,你一包药粉把他们全放倒。”
商屿丞:“······倒也不必这麽麻烦。”
孟骞离开前特意嘱咐禁军,一定把人看牢,务必将两人平安送回归梧。
故而副将昼夜都安排瞭人手在客栈周围巡查,既是防范心怀不轨之人,也是防两位殿下做出翻墙逃跑之类的事。
隻是,他显然低估瞭这二位主子。
两人直接找到他,明言不回归梧,继续向北寻人。
副将反抗瞭,但是没反抗过。顾忌丹鸣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刃,他屈服瞭。
威逼之后,还需怀柔。
于是,丹鸣对禁军衆人表示,若陛下怪罪,他和商屿丞一力承担,绝不牵连禁军任何一位兄弟。
直接把副将想要暗戳戳联合手下,把人强制带回去的念头给扼杀掉。
清水镇算是益池的重镇之一,因为过瞭这裡往前便是与盛文接壤的雀州,从这裡出去到雀州之前有很长一段路,因此往来的商队都会在这裡补充物资。这样的小镇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沿街都是各种摆摊的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以及各种喧杂的声音。
清水镇最北边是大大小小的客栈,凡是往来的商队大多会选择在那裡落脚,方便便宜。
商屿丞的目的地便是那裡。
一路下来,不曾看到折返的禁军,也就意味著人还没找到。隻能期盼著禁军的动静能让那群人忌惮些,稍微阻挡他们行路的速度。
孟骞有禁军的名头,且带著那麽多人手,至今仍未能找到人。
商屿丞觉得他升不上指挥使不是没有原因的。
商屿丞没让禁军跟著,独自一人进瞭镇子。他们浩浩荡荡百人队伍,实在太过惹眼,隻得先去镇子前面等候。
一人一骑穿过热闹的街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他一直来到此地最大的客栈外,才急停勒马。
待他靠近,门口负责迎客的伙计,便上来替他牵马,口中热情招呼著,“客官一个人吗?打尖还是住店?咱们这可是百年老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住店。”商屿丞顺势把马鞭丢给他,随口一问,“咱们这往来的商队多吗?”
“多,每天都有十几支商队呢,都是往来雀州的。”店伙计拴好马,忙把人往裡迎。
“雀州?那不是东丹最贫瘠的地方麽,这些东西运过去能卖出去吗?”商屿丞适时的露出困惑神情。
伙计呵呵一笑,“这个小人就不知道瞭。”
商屿丞看著大堂内几乎满座的情形,笑道:“想来是赚钱的,不然也不会有这麽多人跑买卖瞭。”
他的到来吸引瞭堂上一部分人的注意,更多的人则是扫过一眼便罢,继续吃饭去瞭。
【修】
商屿丞和这个店伙计很是聊得来,他假做预备跑货的商人,有著初出茅庐的青涩,问出的问题都在店伙计能知道的范围内。
“要说这最多的,当然要数卖米粮的,尤其是去年开始,雀州缺粮食缺的紧。从商的那都是狗鼻子,这不就有不少人都做起瞭卖粮的买卖。”
店伙计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言瞭,他面前这位可不也是闻著味过来的狗鼻子嘛。
商屿丞却没在意,自顾自说道:“卖粮虽好,但我傢中是做药材生意的,我也没打算转行。不知药草这类在雀州销路如何?”
店伙计:“咱们小店还真有做这行买卖的,那位爷也是老主顾瞭,隔两个月便会跑一趟,每次都有几十辆车的货。”
商屿丞赞叹,“那必定得是大商号呀!不知是哪傢的?”
商贾多为傢族传承,同行之间即便没见过也肯定听过大商号的名头。
“和盛堂呀!”店伙计见他皱眉思索,解释道:“这两年才有的一个新字号,不过人傢东傢肯砸钱,排场不输那些老字号的商队。”
商屿丞闻言点点头,拿出一颗金花生给那伙计。
店伙计双手捧著,心裡乐开瞭花,嘴上却说著,“爷,这也太多瞭。”
商屿丞摆手,“我在这住一晚,安排一日三餐,剩下的钱你拿去买酒喝吧。”
“谢谢爷,您稍等,我这就让后厨给您安排好酒好菜。”店小二欢天喜地的下去瞭。
小二走后,商屿丞也出瞭门,状似无意的溜达到后院堆货的库房那边。打扮各异的小厮伙计正在往裡面搬东西,看他们装卸的动作,裡面装的应该是粮食。
商屿丞侧身让瞭让,馀光四下打量,这边地方很宽阔,东西南北皆是用砖瓦垒成的屋子,没有窗户,隻有一扇能容马车进出的大门。
这样的屋子共有二十间,门上都有重重的铁锁,还有的门口留瞭人看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是隻苍蝇也没办法在衆目睽睽之下进去一探究竟。
商屿丞捡起一颗小石子,蓄力弹出,石子破空打在院中正卸货的那匹马屁股上。马即刻嘶鸣不止,扬蹄狂奔,这处院子虽说宽敞,却也不够一辆马车在其中撒欢的跑,更何况院子裡还有人。货物被甩得七零八落,衆人忙著躲这匹突然疯起来的马,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商屿丞快速找到挂著和盛堂牌子的库房,可是裡面已经空瞭,地上散落瞭一些药材,有穿心莲、重楼、拳参、连翘等。